温彦之垂下眼,木讷地薄唇微启:“那皇上还在等甚么。”
面条是用一种木器做出的,将面团放在木槽中再悄悄转动木槽中间的把手,颀长的面条便会从另一侧的狭小的木洞中挤出,非常新奇。
齐昱看着面前的面,汤非常清,清到他都能瞥见本身在汤中的倒影,且真的只要葱花,半点儿油腥都无。
十年前踏入关西,八年前血战黄沙,六年前助康王扳倒废太子齐昙,四年前收归民气,两年前釜底抽薪毁了康王夺位之计,到现在担当大统――每日挑着青灯批奏章、每日发疯普通寻觅治水之法,他一向都在等的,究竟是甚么?
况这白痴还不承情。
莫非仅仅是因为他终究比及一小我同他说,治水、安邦,是有但愿的?
“朕也不知,”齐昱笑了,“但朕却晓得,好大喜功、比年交战的,不是好天子,放纵外戚、仰仗权臣,亦没法称为真正的乱世。朕不想做个开疆拓土繁忙民生的天子,亦不想做个攀高附低的窝囊天子,朕只想要天下人,有饭吃,有衣穿,吃得饱,穿得暖,边疆不再开战,哪怕仅十年,二十年,如此安稳,便很充足。”
四年前御史台一别,温彦之再未听闻过他的动静。
或是,他在这白痴眼中,约莫如先皇似的,只是个昏君罢了。
齐昱皱眉,再往前想,俄然说:
温彦之惊诧,怔怔看着齐昱。
――父受谗诛,伍子胥为父报仇灭了楚国,将楚平王挖出鞭尸,好似报仇雪耻了,可终究却和父亲伍奢一样,死于小人的谗言,和君王的不信赖。
齐昱道:“现在你是个史官,你来奉告朕,史官眼中的好天子,究竟是甚么模样?”
秦文树流浪后,统统工部官员都承了御史台所判的“不察之罪”,十足官降三级,可方知桐身为工部侍郎,虽无证据直接参与案件,“不察定罪”却更深重,便直接被夺职官职,朝廷永不任命。
温彦之没有说话。
温彦之猛地回转目光,眼眸中像是亮起了星:“皇上晓得秦尚书的冤情?”
他总在笑。
如此点拨他,本身等的,是甚么?
“温彦之,”齐昱接着道,“当年将秦文树弹劾之人,是御史断丞彭怀秋,大理寺卿周博崇督查取证,审理此案的御史大夫林瑾现在已贵为太傅,将秦文树满门抄斩的文书,更是先皇御笔所批。他们都不感觉秦文树冤,又岂容得下你来为他喊冤?单单是你本日质疑先皇讯断之事,就已够朕砍你八次脑袋了。”
温彦之道:“皇――”
“治水之事,”齐昱一边挑起面,一边问,“是秦文树教你的?”
若说,他等的只是还江山一片海晏河清、充足安稳,温彦之会不会信?
温彦之一怔,过了半晌,点头道:“回禀皇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