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云一看,公然他们所处的位置,再畴昔些,便是寺内的放生池,这时在朝霞映照下,轻风拂过,荷叶轻摇,波光粼粼,一派大好景色。
霍公子也欣喜谢停云,“停云不必自责,其间视野开阔,可纵览全局,昂首望月,垂睫见水,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待云板再响,晚课结束,已是日暮西垂时分。
圆应塔原是南宋咸淳年间所间的崇恩塔,后因战乱倾颓,太祖二十年时重新修建,方改名为圆应塔。塔高七层,呈八角形,各层俱是翘角飞檐、盘曲阑干,底层有围廊,下有台座,上冠八角攒尖形塔刹,精美而端丽。
俄顷,季大人又念:“舟过吴城驿,苍茫老景斜。古刹淹日月,生存半鱼茶。碧草眠黄犊,青山映白沙。风景长似此,那边不为家。好好好!”(注:明罗钦顺《过吴城》,略改)
季知府是很下了一番苦心的,奖品既要表现文人气质,又不能过于轻简,与师爷筹议再三,这才选了产自浙江湖州善琏,尖齐圆健的紫竹狼毫笔,以及产自徽州,丰肌腻理,光芒如漆的徽墨,并有多年宿墨,一濯即莹的歙州砚与宣纸做夸奖。
查公子见他神采惨白,那一肚子的抱怨刹时便都散了,“哎呀,谢贤弟不必自责。起码我们占到了坐位不是?总比连坐位都抢不着,只能站着好了不知多少。”
可不是!知客僧取来的蒲团有限,不过几十之数,但是参加的文人学子,却有上百人之众。另有很多墨客因没能占到坐位,只能站在他们身后。
离主位近些,更能叫督学大人看得细心些啊。
“……晚课开端了……”有人轻声低语。
方丈浅笑,持续道:“各位施主,今晚夜色恼人,倒叫老衲想起北宋时的大文豪东坡居士来。他曾于庐山西林寺,写过一《题西林壁》。”
季大人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不消半晌,季大人与督学大人手边,便各放了十数张两人感觉极超卓的诗作,并不时低声会商。
四人结伴绕过正殿,来到禅寺背面的圆应塔下。
这些东西均出自他的私藏,拿出来时候,非常心疼肉疼了一番,但是思及若能博得圣上青睐,这小小的一点支出,又算得了甚么?
方丈拈须浅笑,“不错,恰是。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有云: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东坡居士此诗,倒正印证了此语。只因尘凡多扰,我等观天下,便如同隔雾看花,亦幻似真,不见底子。”
霍公子拥戴,“是啊,天气不早,停云,我们先归去罢。今次你好生归去,下次我们寻机再约了你出来玩耍。”
督学大人并不认得,但是季大人是上过金銮殿的,一眼便认出来人恰是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