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华淡淡道:“我杀了三个,剩下的大抵也找不到我们。草原大着呢,下回碰到也不知甚么时候。”
尧塔啧啧点头道:“女人是汉人,约莫不知我八旗女子,未经阅选不得婚配。说到阅选啊,我妹子差点被我们旗主贝勒看上了。别瞧我这模样,我妹子不像我,长得特别水灵……”
钱昭蹙眉看着她道:“我先洗,你等会儿。”
钱昭听了头一句,手里的干馒头便滚落下来,幸亏落在膝盖间被袍子兜着。
那尧塔见钱昭不赶他,竟自个儿在角落坐下,搜肠刮肚地找话题与她扳话:“你们汉人的皇上可选秀女么?”
秦殊华并未转头,只是道:“那便细心看着。”
“啊!”听了这话,钱昭终究忆起他是谁,两年前,便是此人替南下的清军网罗女子。真有些费事呢,应对起来更须谨慎。她考虑半晌,福了福道:“伊将军,别来无恙。”按满洲风俗,不管是平常称呼还是公私文牍,皆是称名不举姓。但汉人看来,直呼名字非常无礼,故而以己度人,便常将满人名儿的首字当作其姓氏来用。
裘树民捡回一条命,更不奇怪黄金,道:“快走吧,幸亏昨晚那是头孤狼。”
秦殊华跳上马,拔剑出鞘,道:“闭上眼。”
钱昭实在万般不肯,却知难以回绝,只得笑着报答道:“劳烦将军照拂。”
“昨夜雪大,走散了,应是无事。”秦殊华道,“老裘在那边?”
既然不得不接管护送,钱昭便干脆跟伊尔德说,想要顺道取回之前遭胡匪洗劫而遗落在山谷中的行李。伊尔德派人将那两箱东西抬上车时,见超乎平常的沉重,便大抵猜到是甚么物事。
“乌鸦嘴。”钱昭嘟哝了一句,不由自主地默数起狼的数量。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楚地察看狼群,它们有着灰白交杂的毛皮,细弱的貂尾,银色的眼瞳人极小,神采并不凶暴,望着你的模样仿佛还带着笑。
钱昭听他说得努力,也不好硬赶人走,便随口问:“小哥是哪个旗的?”
秦殊华和裘树民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黄羊,铺天盖地如潮流般奔涌而过。还将来得及感慨,又见紧随羊群呈现的是无鞍的马群。这些马颠末一个寒冬的磨砺,竟然涓滴不见肥胖,每一匹都是毛皮油亮膘肥体壮,明显是被经心豢养。
秦殊华看那汉话说得非常顺溜的满将直盯着钱昭,便明白贰心中所图,不由望天暗叹。
他们只是问:“你等是何人?”
雪地上被啃食的牲口只剩下半幅躯干,内脏已经掏空,血红的肋骨还带着些肉渣,明显并不敷它们饱餐。
那人翻身上马,走到近前笑着说:“女人嗓子好了么?”
秦殊华见此景象便即还剑入鞘,她虽不明白这番对答说的甚么,但也只能挑选信赖钱昭。千军万马当中,哪怕绝世技艺也没多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