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看得心痒,见多铎不动,就想上去扶,被硕塞一把拽住。
阿济格心底哼了一声,不再开口,只将案上的一盅清汤肉丸子几口吃了,原觉得滋味寡淡,不承想非常鲜美。
摄政王进殿,诸王跪迎施礼。多尔衮见其叩首毕,上前托住吴三桂的胳膊,待他起家,才道:“平西王不必多礼,坐。”
在场的三人与吴某都是老熟人了,也不必罗嗦先容,客气一番后,多铎笑问:“平西王远来辛苦,可曾携家眷照顾起居?”
多铎气不打一处来,警告道:“也不瞧瞧场合。待会凡是有一点失礼之处,我跟你没完!”
吴三桂的满语程度,能大抵听懂却说不好,当即以汉话答道:“多谢王妃美意。”实在他家本籍徽州,以后搬家高邮,祖父时已在辽东落地生根,那里晓得甚么江南菜色。
陈圆圆俏脸微红,盈盈福身,道:“王妃谬赞,陈沅愧不敢当。”
多铎眯眼看她,那纤纤腰肢仿佛一折就断,让人忍不住想拢一把。他本不爱肥胖女子,但瞧着面前这蔓草似的陈圆圆,却不由浮想连翩。
钱昭只向阿济格点头,转而对吴三桂道:“曾闻平西王祖居高邮,故而特备了几道淮扬菜,适口与否还请批评。”吴某年纪与多铎相仿,中等个子,边幅端方,只是鼻梁上有一道旧疤,与稠密上扬的眉毛一配,便带着些凶暴肃杀之气。
两句以后,乐工才拨弦伴奏,那曲子世人从未听过,调儿委宛新奇,少年随之越唱越高,却涓滴不见吃力,气味转换处轻巧非常,到“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俄然一收,愈来愈细弱,几近低不成闻,末端处“返来也,著意过今春”几重转折层层拔高,最后停在至高处。
陈圆圆也漱了口,用帕子印了印唇角,内疚笑道:“叫王妃见笑了。圆圆半生不通实务,暮年身不由己,现在也不必持家理事,果然毫无用处。”
披垂的长发被他压着,她推了他一把,将头发护在胸前,道:“你去炕上坐,我净了手再与你说话。”钱昭发丝纤细,发量并不算丰富,因此非常宝贝本身的三千青丝。
外头已有些初冬的寒气,而水阁内点了八架灯台,角落中摆了两个炭盆,因此显得敞亮而暖意融融。
他见她走开,可坐不住了,也顾不得摆谱,立即跟着挤上炕去。
筵散之时,钱昭送陈圆圆于院门外,点头笑道:“本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陈大师保重。”
陈圆圆身姿袅娜,移步于窗前,唱的倒是一折游园,与多铎那日船上所演,唱词毫无二致,但杜丽娘由她扮来那真是美艳不成方物。婉转婉约的歌声穿出水阁,拂过水池水面的溶溶月色,散于庭中,仿若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