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陋局促却拥堵喧闹的小店里,两伙不管是穿戴打扮还是神情作态都截然相反的人正站在大堂中间,相互瞋目而视,针锋相对。
站在这伙地痞劈面的一群人,则像极了平话先生嘴里行侠仗义的唐庭剑国游侠,俱是俶傥青年,漂亮多金,腰佩宝剑,随便一站也给人万夫不当的感受,偶有衣衫沾了泥土,或是伸手从邻近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也被人以为是剑客游侠该有的豪杰风采。
听到青年的说辞,漂亮少侠嘴角的笑容愈发轻视,戏谑道:“端方,这小小酒坊能有甚么端方?”
站在漂亮少侠劈面,一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的青年嘲笑一声,开口道:“我们兄弟可不是怕你,只是不想坏了这小龙门的端方,你们这群牲口如果够胆,有本领我们出了这小龙门比划比划!”
一道冰冷如深渊寒潭上千年积雪的声音从小龙门那道陈旧的门槛处遥遥传来。
……
果不其然。
面庞枯瘦如柴,身形薄弱如纸,过了将近一辈子禁欲糊口的汤如锦对于沈池的自嘲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沈池胖手一挥,打断汤如锦的话道:“哎,先不说这些,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累,老夫看诸位的模样应当是还未用晚膳,不如让老夫先为诸位拂尘洗尘,这些小事以后再谈。”
门庭若市!
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粗笨笨拙的沈池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不解汤如锦为何对此慎重其事,开口笑道:“阴阳鱼嘛,老夫天然是见过,那些来城里所谓布施传道的落魄羽士身上不都穿戴印有阴阳鱼图样的道袍?不过在老夫看来,甚么大道无极、大道至简,不过都是些骗吃骗喝的手腕罢了。大人如果对那些玩意儿有兴趣,老夫能够叫下人做个十套八套,放心,绝对是用陈留王朝最好的秦桑锦缎,保管不比大人身上这套衣服差多少。”
离女人稍近的一伙人身形各别,高矮胖瘦俱全,青稚老迈皆有。腰缠布带,缚着绑腿,一身较着是刚被雨水渗入的粗布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此时这伙人密密麻麻立在大堂之上,明显还算整齐,却总给人混乱无章的感受,几桌本来离他们较近的门客在终究看清他们的样貌以后,纷繁逃到店内的角落里,像是碰到了不能招惹的瘟神。
街道小,房屋小,买卖也小,除了一座鹤立鸡群的和蔼楼巍峨七层,城里剩下的店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店,而此时由沈池带领世人前去的,传闻便是这多少小店中独一还算拿的脱手的一家。
被段刀客轰动的沈池昂首瞥了一眼,目有不解,掺杂着些微愠怒,仿佛对这个在本身府邸里大喊小叫的侍卫稍有不满。
黛眉轻蹙,朱唇微咬,在平常基层妇女身上极少见到的白净面孔微微泛红,一双只要望向那边便能使那边的氛围当即高涨起来的秋水眸子里模糊闪现泪光,因过于焦急而稍显混乱的青丝中有一缕悄悄垂落眼角,无形中为她更添一分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