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的唇角含了一抹如有似无的笑,回顾,见穆离隽仍不依不饶地揪着宋青书的衣角,面露不满,后者冷着脸不看他。
罗溱突然变了神采,劈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疾言厉色地说道:“当初将你召入府时,你口口声声说本身技艺高深,本日见马车失控,你便立时弃我而去。若我本日有一星半点的毁伤,便是将你百口发配北境,也难明侯爷心头之肝火。”
“本来是卢夫人。”子歌面露惊奇之色,敛衣施礼,耳垂上珠环相碰,“小女林安歌,初入江都,在天然居落脚,正展转找寻好地段做些买卖买卖。”
“那里的话,家中新马,畴昔未曾驾过,看起来甚是和顺夷易,本日不知为何,俄然便躁狂不安、出错疾走。若不是女人的车夫刚幸亏此,我恐怕早就没了性命。”她指了指季承,又心不足悸地望了望那面石墙,“我乃清河侯卢仑之妻罗溱,本日捐躯相救,感激之情实难言表。敢问女人芳名?”
“那便谢过林女人,我们临时别过,他日再劈面酬谢。”
“夫人请下车。”季承忙低下头,在车前恭敬地候着。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方才的失态以后,扶着他的部下了车。
宋青书起家,也来到窗前,答道:“是,有马吃惊,正往这边奔驰而来。”
“走,我们下楼看看。”子歌扬眉轻笑,招手道,仿佛早有预感。
宋青书瞥了他一眼,嘴角悄悄扯动,如此孩子气的行动,他一贯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穆离隽先以武力相试,又作画挑衅,他虽不与孩子普通见地,却毕竟是不肯忍这口气。他伸手极快地在纸上一抹,那猴子便跟着那片宣纸一同消逝了,只剩一只鸟儿欢畅地立于地上。
罗溱闻言,只是悄悄点头,未作答复。
子歌弯身从地上拾起那妇人掉落的手绢,真丝帕角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卢”字。她悄悄抿起唇,迎了上前。
帘幕翻飞,暴露车中妇人惨白而惊骇的脸,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木缘,鲜红的指甲颀长清楚。路人见状,纷繁避犹不及地让道。
穆离隽小嘴一撅,便要发怒。但子歌却抬起一只手,表示大师温馨,她微侧着脸,仿佛在聆听远处传来的声音。
季承上前,在子歌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垂首立于一侧,子歌神采微变,又很快以一笑粉饰,却被罗溱尽收眼底。
穆离隽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抓着羊毫在宣纸上胡乱刻画。他前些日子见红裳形貌药材图谱,一时猎奇,也跟着学了些,却只得外相。宣纸上很快便闪现出两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身边有一只奸刁的猴子,伸手擒住窗边小小的鸟儿。他用笔尖戳了戳宋青书,指指画里的鸟儿,对劲地露齿一笑。
日上三竿,明艳的阳光普洒于楼阁飞檐之上,长乐街头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模糊能听到商发卖力的呼喊声,一派平和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