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是时候了,赵府的车已在前门等待。”
娘的手里,拿着一支华丽雍容的金步摇,形状鲜明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自那夜见过以后,子歌始终难以健忘。
“歌儿自有分寸,‘林安歌’这个名字用了这些年,从未漏出过马脚。”子歌虽如许说,但那日与高湛初见,她便知此人是个难缠的敌手。那道核阅的眼神,想起来还是让她心惊。
“歌儿,你可还记得这个?”
这些日子,她也一向在思考本身前路该何去何从。她大要上看起来脾气开畅萧洒、大大咧咧地,畴昔也总拿话讽刺脾气平平谦恭的谢邈,但实在,她心底也是神驰一种安静安闲的糊口的。只是,现在得知本身身负如此家门仇怨,她的内心也再难保持安静。
屋中只剩一人一灯,烛光将人影拖得悠长,直至融入屋外的浓浓夜色中。
“你这个鬼丫头……娘天然是放心的。”娘垂怜地看着她,为她理了理脑后的发饰,“歌儿还未及笄,娘也没法为你梳妇人的繁复发髻,不然你必然会更加明艳照人。”
“彻夜要多加留意。澄江王与卢刘二人,皆非等闲之辈,莫被看破了身份。”娘话锋一转,面露忧色。
“娘,如此重担……歌儿还盼你能多代管些光阴呢。”子歌握着那金步摇,温热细致的触感,仿若一支燃烧多年的火把。
娘想了想,又叮咛道:“南诏穆氏的离轩公子,是可托之人。此番探查,也可与他联手。若真能寻获启真镜,还需穆氏先人方知如何利用。”
娘俄然说道,起家走到书厨前,从最上层带锁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件东西。似曾了解的场景,让子歌忆起八年前的阿谁影象犹新的中秋,娘第一次向她流露家属渊源。
有人敲了敲房门,是红裳,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严峻。
临别时他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倒是让子歌莫名地心安。于龙潭虎穴中还能有一名朱紫互助,实在可贵。再念及莲儿、隽隽两人至心实意地盼望能于宴席上相会,她心头的阴云却也遣散了几分。
“既是血亲,端倪间天然有些近似,但杨后的气质更让民气服,如临水照花。”娘悄悄抚着她的背,“你尚稚嫩了些。但假以光阴,歌儿必会如她普通风韵绰约,大有作为。”
子歌没有说话,只是果断地点了点头。发簪在手,微微发沉,一如她此时的表情。
一层淡淡的珠光在肌肤上晕开,执青黛的手,在这片画纸上勾画着眉若远山,目似秋水。樱桃小口,轻启的唇瓣染成了淡淡的红。金箔花钿剪作桃花,覆于眉心,在烛光中闪动着灼灼芳华。
“让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是岚姐的痴念,我这些年来对你多有限定,也是顺了她的心愿,教你不要过早露了锋芒。但启真镜的谶言绝非废话,‘可兴天下,可亡天下’,歌儿,你非平常女子。我看着你日渐长大,越是了了了这一点。”娘缓缓道来,“你本日已满二十二岁,娘但愿,将来该何去何从,你能本身做出挑选。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还是在,斯人已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