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细心地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地契,见纸张残破,知已有些年事,又几经转手。
“本日方才见了刘掌柜。只是那铺子还需修整一阵子。”子歌叹道。在天然居久住,虽是下策,却也不得不为之。若能搬到一个更通达之处,她便能更好地发挥拳脚,只可惜……
“既然你二人有要事相商,青书便先告别了。”
“不了……本日,我已闻浊音。”
“我那伴计实在不像话,竟然忘了将这事儿通报我一声。林女人既是梁大人的厚交,想租这一块小处所又有何难处……”
子歌闻言,略一沉吟,便欣然应道:“若能为莲儿分忧,于我也是件顺水情面罢了。”
子歌目光锋利地送他远去,正要关门时,却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拾阶而上。他身着一袭张扬的金色长袍,嘴角玩味地上挑着,表面清楚的脸上,那一双通俗的眸子定定地谛视着子歌,像是能看破人的心机普通。
“昨夜闲来无事,看了看刘掌柜的帐本。”子歌冷哼一声,道,“西河茶庄,凤台坊,泸羹肴……这城里有好些店铺都握于你手中,我并不吃惊。只是你每月都牢固有一笔支出,是转给了这位名唤‘宇文’的公子……”
他摇点头,目光似有若无地略过子歌的门楣,那双斜飞的眼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柔情。
自那日点破对罗氏迷惑以后,子歌却未再持续穷究,而是将那本册子束之高阁,与其他质料一齐锁入了箱中。宣武马坊店铺的地主刘掌柜过了几日便找上门来,手捧地契,笑得满脸横肉都生出了皱褶。
“你如何来了?”子歌倚门,望着他一步步走近,眼里微露忧色。
子歌心有迷惑,却没有开口相询。
“我这帐本明显放在绝密之处……你如何能够拿到手……”他低头沮丧地出了门,一边仍低声喃喃道。
十月秋风微寒,刘掌柜那张白净的脸上,却渐渐排泄了精密的汗珠。
“林女人这话……鄙人如何听不明白?”他强笑道。一旁温馨站着的宋青书却俄然上前一步,将一本厚厚的帐本摔在席上,吓得他浑身一震。
二人相谈甚欢,直至红裳夜归时方止。
“我传闻宣武马坊的铺子被官府查封了,地契可拿到手了?”他体贴肠问道。子歌便从怀中拿出地契,放在桌上。
“你……”他仿佛想拍案而起,抢回帐本,但宋青书却先他一步,将剑鞘顶在了他胸前。森森寒气逸出,让他禁不住打了个暗斗。
宋青书打量了他半晌,方点头为礼。
“但悬高阁明镜在,一朝烟雨一朝堂。刘掌柜,公道安闲民气。”
“若宣武马坊是通敌叛国,那你所犯之罪,比之有过而非不及。”子歌迎着他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卷起了帐本,放在一旁,“我且替刘掌柜收着这烫手山芋,归去以后,莫再做如许的负苦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