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脸上神采未变,目光略过坐于穆离轩身侧的莲儿,悄悄点头道:“皇后和郡主故意了,那便奏上罢。”
莲儿又斟满一杯,却将目光转向他身后冷静鹄立的刘豫章,仿佛等候着他也能说些甚么。
“凛冬有幸寻芳至,殿前歌舞醉留行。公子把酒樽前笑,一杯未尽情意迟……”
梁忠植唱毕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银纱拱手交还于莲儿。
琴声戛但是止,她单足点于杯中,双手定在身侧,那条银纱却将来得及收住势,直直地向席间甩了出去。
她含笑站着,待喝彩声垂垂沉下去后,又将敞口的酒杯置于地上,目光移向刘豫章模糊有些烦恼的脸,她莞尔一笑,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双手,两声清脆的巴掌顿时响彻了大殿。
莲儿轻巧地起家,来到堂下,外罩的银纱慵懒地挽在臂上,缀着银饰的长发披覆于暴露的双肩,藕臂白净,左手端着一碗满溢的清酒。她悄悄地立了半晌,世人的目光便都集合于她的身上,一时无人言语。
莲儿扯过身上银纱,绕于指间,美丽地舞动着,如行云流水,翩跹摇摆。方才连饮几杯后,她的双颊出现淡淡红晕,衬得一张娇媚的面庞艳胜桃李。
方皇后陪侍于侧首,文雅地正坐着。她的双手搁于膝上,十指尖尖,鲜红的丹寇分外惹眼。高湛跪坐在榻下,神态自如地取了食案上的刀,谙练地豆割完肉,然后恭敬地放至她面前,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人常言淮南王高祯面貌酷肖高阳,但能得他神韵之人,莫过于澄江王高湛和他那双鹰隼般阴翳的黑瞳。
莲儿只备了与刘豫章的对话,却没有想到这自幼熟谙的银纱舞还会错点鸳鸯,便只能凭着本身对古诗的印象胡乱诌着。
那银纱的去势原是冲着刘豫章的,但他却假装有事要叮咛身后的宦者,若无其事地起家一避,银纱的末端便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坐在他身边的梁忠植手中。四周爆出一阵笑声与喝采声,更有人调侃梁忠植运交华盖,而他却只笑不语,脸上模糊有些羞赧之色。
暮色四合,建章宫外北风吼怒,几名宫女迈着芊芊细步仓促入了堂中,盘中的美酒泛着凛冽的寒光。大殿上红烛高燃,映照着屋内的温暖如春,席间推杯换盏、谈笑晏晏,琴师在帘后续续弹着雅乐,钟鼓齐鸣。
琴曲节拍渐快,一步步向飞腾爬升,莲儿手中的银纱也越舞越快,如一道白练翻飞于空中,将她整小我覆盖于一片银辉中,让人目炫。
他的声音宏亮且带有磁性,一时候统统人都侧耳聆听着。曲子的调子与莲儿方才所唱别无二致,只是词句均改成了精美的雅言,听起来荡气回肠。莲儿的脸上微露惊奇,没有推测座中竟有人能听懂歌词,但她的神采很快便转为了融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