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落，掩住了那清澈容颜，马蹄声轻，消逝在夜色深处。

但是凤家，像一潭无底的深水，她同凤衍这“父女”，相互摸索衡量，却谁也摸不透谁。这句话，叫她如何去给？

碧瑶承诺着去了，卿尘入了内进，夜天灏昂首案中正援笔疾书，见人出去，昂首看去，却也不说甚么，再写了几句，将笔放下，一笑：“现在你倒成了松雨台的常客了。”

“不错。”夜天凌道。

卿尘抬眼看他那一抹笑容，往平常见的阿谁温文尔雅却又总叫人感觉疏离的太子殿下现在举手投足都多了几分放浪，谈笑风生毫不拘束，落纸千言批评古今政史，妙笔生辉，脱胎换骨般叫人别致。想他当真是对废立之事淡到了极至，深宫重殿，帝王家业，竟生了如此奇葩，不知是福是祸。但将文稿临时一放，微浅笑道：“不过本日倒不但为此，有旨意。”

卿尘抬眼打量这间书房，清简利落没有一件多余的安排，手边面前多是书卷，整齐的摆放着，却让人看着舒畅。唇角展开一韵含笑：“如果有张琴便更好了。”

几人会心，莫不平道：“四爷，已是半夜，我等也该归去了。”对陆迁三人一抬眼神，一同告别出来。

拾阶上了前庭，卿尘转头对碧瑶道：“去寻丹琼说话吧，我本身出来便好。”

此话叫夜天凌内心微微一动，说道：“仕族阀门虽权倾一时，但也有盛极必衰，现在储君之事不敷言道，反而四藩必得有所鉴戒。中枢一动，四藩必觑机而乱，却恰是撤藩的好机遇。削了四藩，则中原一统无忧，方能罢休整治外侵，完整绝除比年兵患。”

夜天凌眉梢一动，静看了看那暖炉，身边寒夜也已融融，直是一道暖意盈入心间。见晏奚满眼似笑非笑的喜劲儿，说道：“话这么多。”负手前面走了，晏奚忙跟上，却见他冷惯了的唇漾出笑意，凌王府中有些甚么变了。

卿尘眸光一黯，内心竟生出几分惊骇：“若没有呢？”

眸中似有精光闪过，摄民气魂，黑夜中那道金底碧玉中轴模糊寒光，直伸向目所不及之处，夜天凌道：“便如杜君述之狂洒，陆迁之文傲，底下难平是一腔赤忱热血，有朝一日，这些人都将为天下之栋梁，天机府亦必如太庙高堂，受后代之钦慕。”

莫不平点头道：“四爷说的是，四藩不除内乱不断，这储位迟早如同空衔啊。”

内心那份拘束微微一顿，叫她心神微乱，散缠在一团。或许终只是错了，是梦？

屋中没有一丝声响，烛光也似醉人普通，轻柔谛视着这一对璧人。夜天凌悄悄环着卿尘，一缕如兰暗香本身畔幽幽绽放，叫民气神俱醉。他悄悄将手覆在卿尘手上，十指相扣，握紧了相互。

“那便是天机府？”卿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