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在她身畔沉默，稍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若真的要说谢，或许是我该谢你。直到遇见你，我才知本来人竟真是有七情六欲，笑也不是很难。你就像是我丧失的那一部分，将别的一个我从很远的处所带来了，如果这世上统统的东西只能选一样，我宁肯要你的笑。清儿，若你苦在此中，即便是天下，我得之何用？”

他抬手，暖和的手指的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深叹一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声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卿尘唇角弯起淡淡弧度，温馨说道：“不管你到那里，我也都要陪在你身边。”

“谁让殿下总彻夜不归？”卿尘撑起家子用心嗔道，声音里却清楚是心疼。

斯惟云深深一揖，笑道：“惟云幸不辱命，更要多谢王妃奇思妙想，若无这十二道陡门，届时要毁堤放水，丧失也不小。”

卿尘迎着江风往远处极目能见之处看去，青州郡城立于壅水下流，模糊可见，她浅浅一笑，说道：“筑堤不易，能保全天然要保全。这陡门我不过信中这么说说，谁知你竟真的形成了，若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敢信赖。”

他嘴角勾起冷冷自嘲，五官的线条更添肃峻，但是透窗映来一束昏黄的烛光却出其不料地在侧首时覆上了他的脸庞，将那份淡然悄悄讳饰，使得他的目光俄然变得温和。

蜀中平原天府之国，田畴万顷，沃野千里，中有大小江河一千五百二十六道，东蜀壅水汇三江之流一起开阔，接沧浪江而贯穿南北，乃是入川首要水路。

夜天凌微愣，眉头再次皱起：“此去交战不免，疆场凶恶，你不能去。”

卿尘淡定一笑，将一盏宫灯托起，看着面前。灯火清澈，在她潜静的脸上映出稳秀安闲，她傲然说道：“四哥，我说过，你娶了我，定也不负这天下。”

“说。”夜天凌淡淡道。

“去哪儿？”夜天凌不解问道。

夜天凌因她语中的哀伤蓦地皱眉，神采刹时微变，低声道：“不准胡说。”

致远殿中一番长谈，机锋策画如同这夜色，悄悄深长。

夜天凌眼底深深映着着卿尘白衣倩影，那目光中是惊是喜，像望向一件梦寐以求的珍宝。安好的灯火下他固执的凝睇，叫卿尘只能痴痴回望，竟忘了本身是谁。

烛花“噼啪”一声，夜天凌看了看那半明半暗的宫灯，起家脱掉外袍。但是再回身，却见卿尘已经醒了，正嘴角含笑，慵懒而和顺地看着他。

夜天凌眉梢轻挑，目光中微带歉疚，淡笑道：“如何，王妃独守空闺，心生孤单了？”

现在棋下完了。既然要动兵，那便必定将按他的摆设，事事因势而成，到处可为己用，这便是夜天凌可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