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王府中早已下了灯火,除了夜天溟禁押在内院,府中统统家眷都被集合在偏殿看管,进进重院悄无声气,黑暗里掩着沉闷的不安。唯有府外皇宗司保卫职责地点,偶尔能听到长靴走动的声音。
溟王府一夜大火,如同当年东宫焚毁,风骚落去,只剩下了断瓦残垣。
夜已中宵,府中一道偏静的侧门处微微响动,一人悄悄排闼而入,周身罩在件玄色大氅里,连着风帽遮下整张容颜,涓滴看不清楚。
夜天溟嘴角殷殷一道鲜血流下,阴鸷的目光带着几分狂乱,他俄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像,太像了,可惜不是纤舞,永久也不是,你是凤鸾飞!纤舞死了,你也该死!你为甚么还活着!”
她将手掌悄悄伸开,湛湛秋阳在指间映出近乎透明的莹白,模糊能够看到丝丝血脉川流其间。
盛华风骚的坊肆间,天高云淡,劈面秋风飒飒。
夜天溟愣了愣,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不由便笑出声来:“你应当用鹤顶红!我早就活够了,纤舞死了,我活着又如何?”
红唇轻软,“纤舞!”他低唤,唇上却重重一阵剧痛,刹时鲜血长流。
“对,是我。”那人微微嘲笑道:“很惊奇吗?”
红宵帐底卧鸳鸯
鸾飞提壶斟酒:“殿下。”
那孩子似是能感到母亲的拜别,整天哭闹不休。卿尘无法,只得同夜天凌筹议去请夜天灏。
鸾飞回眸一笑,笑中透着刻骨缠绵的寒意:“像吗?穿上这身衣服格外像是不是?我从七岁那年便看着你们俩,我学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走路,她跳舞,她皱眉,她欢笑,只为了你多看我一眼,你看,是不是很像?”酒盏已托到夜天溟面前:“殿下!”
宫闱生变,朝政狼籍,北晏侯虞夙却恰在此时上了道称病请撤的表章,如同夜天凌所预感,四藩趁隙欲乱,已是迫在眉睫。
“你太低估凤家了。”那人极冷地一笑,自食盒中取出一壶酒:“没想到本日是我来陪你喝酒吧?”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盛时花开飘香砌,寥落又成泥。
夜天溟心底生怒,面前却俄然一阵晕眩,“你……”他踉跄扶了长案:“你给我喝了甚么?”
院里香桂坠了满地,风过后,丝丝卷入灰尘。
“呵呵!”殷监正一愣,笑说:“说得是,说得是。不过若说丧事,皇后娘娘前几日倒提起为七殿下纳正妃的事,卫相府上的二蜜斯还未许配别人吧?”
或许这个身材里真正流淌着的便是权臣阀门的血,怜悯亦或柔嫩如此的轻渺,翻手亦可覆雨为云,将别人的运气颠覆于指掌。
夜天溟却还未睡,神采微见蕉萃,抬眼处,一抹魅冶却在烛火中显得分外美异。见到来人,他略有不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