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把胸脯儿一挺，道：“那另有说，必定是有人用心跟我们白马寺作对！”

薛怀义道：“好，那洒家就不打搅了，我们走！”

来俊臣赶紧一挣，说道：“薛师，你误……”

净心庵方丈禅房里，司礼卿裴宣礼的夫人岳氏又跑来向定性师太哭诉了，净莲小尼还是坐在一边，悬腕持毫，心无旁骛地抄着金刚经，这部经她已经抄了八十遍，现在正抄第八十一遍。

小蛮自幼就遵循宫廷女婢卫的标准被教养着，是皇权的保护者、是“次序”的保护者，她想救杨帆，乃至不吝捐躯本身的性命，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有过抵挡的动机。她的统统设法、统统思路，都是在皇权次序下如何救出丈夫。

弘六顿时变声变色隧道：“如果十七真的死了，那必定是杀人灭口啊！御使台里必定有叛党的同谋啊！来中丞说过要照顾十七的。十七还能死在御使台，这凶手的官儿必然不小啊！师父啊，你可得顿时禀报天子，这御使台靠不住，里边有大鱼。得查！得往死里查！”

杨帆急了，振声道：“师父！”

来俊臣连连点头，嗟叹道：“薛师啊，你这位弟子胆量疑芥蒂也太重了，这班人本就一副姥姥不亲、娘舅不爱的德行，今儿也就是薛师你来了，他们的模样还算中看，换作平时……，嘿！卫遂忠跟杨帆无冤无仇的，有甚么来由想杀他呢？”

“杨帆”二字入耳，她的笔尖回声一沉，在方才写好的《金刚经》上染下一团墨迹。

如果说，这么多年来，小蛮一向就是一个次序的保护者，那么，天爱奴呢？

岳夫人哭诉道：“师太，我那夫君这回恐怕是坐实了罪名了，他们为我夫君罗织了好多罪名，现在又抓了一个甚么羽林郎将叫杨帆的，说是受冬官尚书李游道拉拢，我那夫君就是居中联络之人。天呐，我家夫君几时与此人有过勾连！”

众和尚往卫遂忠身边看去，果见那狱卒执役一个个阴沉着神采，仿佛别人欠了他们八百吊钱，像张立雷那样的人更似一个屠夫，脸上虽无神采，倒是杀气腾腾。

小蛮赶紧裣衽见礼道：“多谢师父！”

来俊臣站在薛怀义中间，笑微微的也不言语，只是悄悄向闻讯赶来的卫遂忠不断地递着眼色，卫遂忠一开端还不明白他的意义，待薛怀义说到一半儿，他就明白过来，当即回身仓促拜别。

薛怀义大手一紧，又把他拉返来，森然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薛或人活着，要的就是这张面皮，十七如果莫名其妙地死在你这推事院里，你就是扒我薛或人的脸皮，你如果让我薛或人没脸皮，那我就不要脸皮了！到时候……”

“甚么？”

薛怀义道：“你放心，十七现在没事。洒家已经给来俊臣摞下了狠话，谅他也不敢暗脱手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