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无法笑道：“既是问当不当讲，就是想讲与我听了。你这丫头，恰幸亏这处奸刁捣蛋！”

莺儿却道：“虽则如此，但女人岂是平常女孩家可比？记得当年家里头那么多事，情面来往、亲戚嫁娶，太太过么事情未曾和女人筹议，怎地到了这毕生大事上，反而却做不得主了？”

宝钗点头道：“越扯越远了。他纵好时，又与我何干？更何况是母亲早就出面拒了的。虽说贾家会设法出面，安抚官媒，但那韩家，到底也算是被我们家拂了面子。如此说来，我们跟他们合股做买卖的事情，只怕难办的很。只盼着那在买卖上主事的人不留意这些嫁娶的俗事，恐怕倒还好说话些。”

然后她走到供桌前，渐渐拿起那金锁，翻来覆去的打量，面上神情淡淡的，仿佛甚是安静。

莺儿脸上却闪现出慎重的神采，道：“并不是莺儿奸刁捣蛋。只是这事细心想来，却有几分骇人。女人千万莫要惊骇才是。”

莺儿却没有分开，面上大有迟疑之色，宝钗留意，诘问她时，她才吞吞吐吐说道：“有一件事，底下人们传得沸沸扬扬，莺儿也不晓得当不当讲。”

“我……我本来是甄家的丫环。”娇杏怯生生的说道。没有了金锁作为她的假装，她提及话的时候娇娇怯怯的，模糊还是当年阿谁在甄家花圃中撷花的丫环。

宝钗心道她本身是死过一回的人，这人间的世态炎凉、情面冷暖见很多了，又有甚么好惊骇的，不住催促莺儿，就见莺儿面上带着惊惧之色，向她道：“先前女人颈上戴的那金锁，只怕是大有来源的。这些日女人因恶了那东西，丢在一旁不肯戴，我们却也不敢随便乱放，只将它供在后屋神龛中间，每日里受些香火。谁知这几日打扫那屋子的小丫环们都不肯畴昔。我一问方知，她们曾亲耳闻声那金锁里发作声音，又有人说见到个脸孔恍惚的影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公然不久以后，薛家为薛蟠之事求上门来，扬言情愿送宝钗当妾。贾雨村素闻宝钗是先前的宝二奶奶，传闻是个安妥人，想来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帮手，就动了要娇杏腾出位子的动机，随便的一剂□□，夺了娇杏的性命，对外只说抱病亡故，其伎俩跟当年扶娇杏上位时候如出一辙。

因了这一段奇缘，贾雨村便自作多情，觉得娇杏必定成心于他。困顿当中，竟有风尘知己慧眼识珠，贾雨村狂喜不尽，时候放在心上。

那年贾雨村尚寄住于葫芦庙中，饱读诗书却苦于无川资上京赶考，决计交友了姑苏甄士隐甄老爷。那日贾雨村来甄府做客，娇杏刚幸亏花圃中撷花，因仪容不俗，端倪间很有几分动听的姿色，引来贾雨村存眷。娇杏见有人看她，猜想定然是仆人常说的贾雨村，又想起仆人赞他非久困之人，不免猎奇，几次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