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宝钗向莺儿说道,“很多事情,你不懂……”
宝钗遂愣住脚步,面上带笑,谛听赵姨娘说话。却见赵姨娘先高低将莺儿打量了一回,笑着说道:“我若方才没看错的话,这是莺儿吧。怎处所才跪在地上,想是做错了甚么事?”
莺儿不忿,正要回嘴,宝钗预先知机,忙使眼色给她,又向赵姨娘道:“姨娘倒是看得细心,方才是我有朵珠花不见了,莺儿在地上乱找呢。姨娘这是夜来无事,在园子里逛逛?”
宝钗一时不晓得该如何说才好,也只能一味沉默着。赵姨娘却觉得她是害臊,自发得对劲,忙拉了她的手说道:“前几日传闻女人已经禀了然老太太,太太,说要离了这园子,我吓了一大跳。都是大奶奶先前的姘头,阿谁甚么姓姚的给闹的。我晓得女人你实在是受委曲了!只是现在离了这园子,女人的毕生又该如何是好?”
实在宿世里,赵姨娘和贾环他们,也是打过近似的主张的。
不管是赵姨娘还是贾环,为甚么都这么信心实足,以为宝钗会挑选下嫁给贾环呢?宿世里宝钗宁肯挑选嫁给贾宝玉,相敬如冰,驰名无实,这辈子宝钗天然是不想再嫁给贾宝玉了,但是她宁肯不嫁,也不会挑选这类人。
宝钗淡淡道:“我晓得你娘和茗烟的娘私交颇好,一贯很谈得来。但是常日里说话,总也要有个避讳,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别没得让人传出去曲解!”
莺儿低头想了一回,咬唇说道:“我晓得女人的意义。女人那里是在说我娘和茗烟的娘传私话,清楚是在敲打我。可女人这般甚么事都藏在内心,却也不是个别例。”
莺儿却倔强不肯起来:“我又有甚么不晓得。说句不好听的话,宝二爷除了是个带把的,又有甚么比女人强了。凭甚么……”这话实在粗鄙,本不是她这般奉侍大师蜜斯的贴身丫环能讲得出来的,方才讲到一半,已经红了脸。但是她说话的意义,却已经清楚无误地表达了出来。
宝钗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日因马道婆之事,姚静那么一闹,长公主殿下出面替她说话,虽是留下些隐患,但此事以后,全部贾府,上至史太君、王夫人,下至那些丫环小厮婆子,谁敢说她半个不字?便是有些谎言说她和长公主干系含混的,只怕也是暗里无人之时,带着羡慕的口气说的。茜雪就曾经在她面前学过,活矫捷现,惹人发笑。
莺儿气急,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便是没闻声前面的话,这时候也早猜出来产生甚么事了。她就想折返归去跟赵姨娘实际,却被宝钗禁止了。莫非被狗咬了一口,还要转头去把狗也咬上一口吗?此事本是无人闻声,但如果吵将开来,大师颜面上都无光彩。
宝钗心头剧震。她一向长于粉饰,宿世时候便粉饰得极好,一向比及黛玉油尽灯枯之际,外头人还觉得她喜好宝玉,对黛玉不过是无可何如地爱屋及乌罢了。就连朝夕奉养她的莺儿,也是比及她跟黛玉结成金兰姐妹以后,才开端垂垂迷惑得。可现在,她尚未和黛玉结成金兰姐妹,便提早被莺儿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