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缆前,君祁打趣林如海,说是让他给做一幅画,权作本年的生辰贺礼。不过存了三四分的但愿,并没有当真,只因晓得林如海的脸皮有多薄。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出发之时林如海当真给了他一卷画,却不然他立即翻开。君祁忍了一时,直到出了扬州城,才谨慎将画展开,恰是那日所见的画像。装裱有些仓猝,君祁料定乃是如海亲手所裱,因此更加珍惜,一起上亲身贴身照顾,未曾让别人插手。
林如海更是喜不自禁,叮咛松墨去筹办一壶酒,竟是在书房里头自斟自饮起来。一边喝着酒,一边竟是流下泪来。
“还没呢,许是下午圆子吃多了,刚才纤云还说蜜斯闹着不肯用饭呢。”
戌时末,林如海才仓促赶回家。他早就进了城,不过另有要事去办,是以快宵禁了才回到家。一回家便传闻了这个动静,一时也有些怔愣。这孩子来的早了些,却无毛病林如海对他的等候。
只是日子一久,未免沉闷,总被拘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唐氏命人购置了很多玩意儿,只是黛玉早已提不起兴趣了。厥后,唐氏干脆拿了千字文来教黛玉识字。不希冀她成个大才女,不过是打发时候罢了。哪知黛玉竟是乐意的很,小手指指导点的问着“这个是甚么”“阿谁是甚么”。
唐氏将她抱到榻上,笑着给她正帽子,“哎哟哟,但是我的乖孙女晓得心疼人,才刚睡得可好,饿了未曾?”
“祖母,玉儿来帮手啦。”快两岁的黛玉现在说话更加利索,有些时候还能语出惊人,真真是童言无忌。
沉寂的阁房,床头的红木起落纱灯直挺挺的立在那边,顶上收回一丝微小的烛光,映照着四周小小的一圈处所。床帘被一阵风吹起,微微颤栗。
唐氏听了直道过分了,内心倒是高兴的很。只是黛玉各式不肯用膳,她少不得想个别例,“既如此也罢了,硬撑坏了可了不得。去,让厨房蒸一碗鸡蛋羹来,旁的甚么也别加,一个鸡蛋小半碗水,撒少量盐。出锅后再滴两滴香油,撒上点葱花。”
邻近年底,家里的事儿多了起来,幸亏这里没多少亲戚走动,唐氏才得以忙里偷闲陪着黛玉戏耍。小孩子家家的,看到雪欢畅的甚么似的,总爱往外撺掇。唐氏老是忍不住担忧,这如果回了都城,夏季见天的下雪,比之江南更加壮观,当时可如何拦得住黛玉哟。幸亏现在她还小,多哄几下就是了,实在吵得短长了便让人抱着在檐廊下看一会儿子,碰是决计不能碰的。
贾敏躺在锦被中,双目紧闭,眉头微蹙,额头上垂垂冒出盗汗来,双手紧紧抓住被角,手背上青筋凸显,甚是吓人。斯须,贾敏猛地展开眼,喘着粗气。自晓得那事儿今后,她便日日不安,常发恶梦。现在夜夜点着烛火,外头又有两个丫头守夜,又一心想着要争这一口气,竟是生生的熬过了这个关隘。只是半夜梦回之时,那些她死力试图去健忘的,被她深埋在心底的人和事,老是不竭地涌现在脑海里,搅得她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