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嬷嬷仆妇出去讲二老爷、三老爷并两位太太,另有黄肃都在门外,问章太夫人的安并请见。太夫人先看一眼黄幸,才道:“叫都出去,大冷的天,别冻坏了。”又命人说,“叫家里少爷、女人们都来,与林家叔伯行个礼。”
黄肃闻言,顿觉无趣,悻悻道:“这有甚么好笑?”见章回不答,一旁黄旻、黄晟等却不住地目视于他,脸上显出迷惑奇特之色。黄肃心知有异,忙扯住自家门生:“另有甚么话,且都说出来!”
黄幸点头,向林如海道:“便是黄肃,现在在明阳书院里头做教习。平时与端之最好。”
黄肃问:“阿谁同窗,必得是谢楷吧?”见章回冷静点头,顿时哈哈大笑,转向黄幸、林如海几个解释说:“谢楷,便是谢准谢凤林家的小子。真正的纨绔后辈,换了草鞋布衣也装不出半丝的寒酸。这些年偏就爱跟怀英往一起混,倒叫两个肚里坏水更加足了。”又道,“公然是可贵的好笑话,我等当浮一明白。”说着,忙忙拽了桌上酒壶,满满斟一大杯,一口喝了,又催着黄幸、林如海几人共饮。世人知贰心机,一边笑,一边公然都斟酒喝了。
黄幸道:“但是汲引他了。不过闲人一个,书院里最末流者。若真成心,干脆叫他辞了这边的馆到广陵书院去,也好平常与你为伴。”
章太夫人闻言,方才笑道:“也是。我记得你母亲,未出阁时最是纤细袅娜。见你描述,也勾出当年姊妹间相处模样来。”一句话勾得两人俱多伤感,便要垂下泪来。摆布忙劝住了。章太夫人对林如海道:“只是现在你到底不是少年人,也要善自保养,保重身形才是。”林如海忙应了是。章太夫人又让坐,林如海谦辞一句,这才入坐。房内的丫环奉上茶来。
听到黄昊这般说,世人更加大笑。就连屏风障子内也有俏语娇声、细细的嬉笑传来,显是章太夫人等得人传话,也都忍俊不由,笑出声来。
说话间,外间厅堂中席面都已齐备。太夫人道:“把屏风障子换了那架黄花梨云斑斓隔断的来。虽说男女分歧席,到底一家人。媳妇、丫头们也要听听爷儿们的言语辞吐,多少开些眼界,知些好歹。”下人们忙换过了。
黄肃无法,行个礼说:“老太太的叮咛,我记取就是。”
黄幸、林如海等先向里间谢过太夫人安排,这才安坐,酒助谈兴,评文论史,嬉笑怒说。黄肃见这一桌上,黄幸深沉详确,黄平博闻广识,黄年才情敏捷,林如海则是前科的探花,经史子集无有不知,且皆是能言善道,更兼又有亲戚情分,百无忌讳,心胸大畅,直说的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手舞足蹈,已而失色。一面大喊道:“快哉!快哉!与如海一席辩,赛过与睿秋老儿百次!怀英倒酒!看我与探花公再激辩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