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道:“边军腐败,也不是甚么消息。凡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那些个文恬武嬉、不堪涣散、狗屁倒灶的事情总会出来。凑在一处发作出来,多数就是时候赶巧;或者,有人路上嫌冷僻,一只手拎出来,就有一帮朝着他直逗上去罢了。”
林如海这才惊醒,苦笑道:“仰之灵敏。我也是方才想起。我那二舅兄贾存周,长女当年当选公主伴读,便是奉养的厥后庄颐贵妃。沈氏嫁入后宫,她为媵从。现在,正充当麟采宫女官。若当今果然成心汲引武功、加恩勋贵,怕不上三五个月,荣国府就要有天使来临。”
林如海点头叹道:“以是现在京里局势,我是连想都不敢更多想一想。恰好人在家中坐,事从门外来。你也看到了,丁涛、谢极两个新任来的。丁涛依序升迁,一步步上来,勤恳尽忠是不消说的。但是那谢极,一来,挑上的几桩事情就都是与扬州缙绅郡望牵丝绊藤、勾连交叉到凡人不敢动手的,偏他就敢动手,进退成算,杀伐剪决,那一番行动,真不是普通的夺目无能。我虽以大局、职官临时弹压住他,凡是事既开先例,背面哪有不师法实施的事理?”
章望听他如此说,这才叹一口气,道:“以是表兄眼里,真正要紧的该当还是严法道所说讯息,是也不是?京中民气浮动,党派闪现,眼看着就是又一场夺嫡大戏。只是当年西鹤墅案余波至今犹在,牵涉出来的领头几家人家元气也尚未尽复,实在沉痛入骨。倘再来一次,凡是沾摸得上些边沿,都只怕不是‘伤筋动骨’几个字能够带得畴昔。表兄由此及彼,天然不免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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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望道:“归去来兮,故乡将芜,胡不归?何况江湖山野,保养浩然气势,也是君子觉得善。”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噜,终究把这段超等费脑筋的东西折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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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望道:“不过恰好合了‘情势’二字。那样的经历处境,也难让人生出多少大志壮志。只是造化奇异,天机难料,谁想获得前面竟是如许一番境遇。倒白让我捡了天恩殊宠,不测之福。”说到这里,本身也不免点头感慨,随即才道:“当年也不必说它。现在情势,既然严法道要邀你联名保举,想来必然有旁的争夺。中宫无子,诸人年幼,如此这争夺是从皇子的母家来?”
林如海听了他言,寂然半晌,方涩声道:“本来如此。我觉得只是几个月间天翻地覆,却不想十年前就现出端倪。且不止朝廷上文武暗中相争狠恶,就是两位贤人也洞若观火。可叹我竟一向都坐在井里,白白替贤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