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顿了顿决定实话实说：“这十多年来，大老爷和老爷一共借了户部大抵十万两银子。我们府里公账上还剩下一万六千两银子，庄子铺子一年统共能收银四千两。府里头老太太、太太、女人另有老爷、爷们一年的花消再加上各房丫环婆子小厮的月钱共需银近五千两；逢年过节走礼一年共需五千两；各府的老太太、太太、女人及各位爷生辰等走礼一年需银千两；这还不算各府每年添丁入口、红白事的花消。现在老爷被罢官，大爷还在太学读书，府里只要大老爷和二爷有俸银，大老爷和二爷一年的俸银统共是一千五百两。”

“啊？！”李纨刹时瞠目结舌。

贾政撇嘴，非常瞧不上大哥和侄子这副模样。男人就应当有个男人的模样，贾政满眼鄙夷的看了贾琏一眼。

“奶奶返来喝了姜茶就躺下了，这会儿方才睡着。”钱嬷嬷小声答复：“奶奶躺下之前还说让我们也热烈热烈。”

“另有四王八公这些老皇历，”贾琏想了一会又与熙凤道：“皇上即位前就不爱理睬这些人，即便我两次救驾但是皇上对我们府上也没甚么重用的心机，统统恩泽只在我一人。我们今后能远着些就远着些，你做的很好。”

李纨只得摸索着开口：“凤mm，你意下如何？但是这些礼单有何不当之处？”

一来二去李纨和熙凤的干系倒比之前好了很多。元春之前每日除了学端方、练琴、教诲宝玉以外便极少出荣庆堂的门，现在却也隔三差五地来找熙凤说会话。单看大要，熙凤与元春的干系仿佛拉近了很多。

“辛苦嫂子了，”熙凤亲身给她换了一盏茶：“我们现在到底不比畴前了，不但这些礼单要考虑，就连府里常日的花消也要考虑拿出个新章程来，嫂子觉得如何？”

到了腊月尾，年礼已送往各府，熙凤让钱嬷嬷培训的丫环小厮也都高见效果，被熙凤分往大房各处当差。只剩下两个十五岁长相浅显的丫环还没有去处。两个丫环一个学的是梳头，另一个学的搭配衣裳，曾被钱嬷嬷嘉奖数次，本觉得能在熙凤身边服侍，却不想被熙凤派到了荣禧堂去服侍邢夫人。

熙凤见她神采不好，笑了一下接着道：“不知我们府上的银子来源多少？我传闻有很多府里银子不敷花了都去户部借国库里的银子花呢，我们府上借过吗？”

当日下午李纨就把考虑后减了三分的礼单拿来给熙凤看，熙凤此次也没再说甚么，让李纨且去支银子购置，又提示李纨尽快拿出节流的章程来。老太太和王夫人比来都病怏怏的，等她们得知送往各府的年礼被减了三分已是年后的事。

“可我们底子没那么多银子，”李纨绞动手帕子：“并且传闻别的府里也都是问户部借银子过日子的，别人都不还，我们还是不要出这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