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已在心底拿定主张要让李纨主动开口将这些礼单减去几分，把礼单放在几上端起茶盏抿了两口笑道：“这几份礼单我瞧着不错，是嫂子本身拟的，还是照着往年的例拟的？”

一来二去李纨和熙凤的干系倒比之前好了很多。元春之前每日除了学端方、练琴、教诲宝玉以外便极少出荣庆堂的门，现在却也隔三差五地来找熙凤说会话。单看大要，熙凤与元春的干系仿佛拉近了很多。

邢夫人几乎留下眼泪，嫁进荣国府这么多年，她无子无女处境一向很难堪，熙凤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她一度觉得熙凤嫁出去今后她的糊口会更加难堪。却不想熙凤对她比任何人都要尊敬，都要至心。固然不是亲儿媳妇，但熙凤待她却像嫡亲普通。她这个儿媳妇，不但人长得标致，管家管得好，另有钱，最最关头的是对她好，孝敬。只是熙凤为甚么要对她这么好？邢夫人有些想不明白，是以心中总有诶忐忑，总感觉说不定哪天熙凤一不欢畅就不管她了。

“凤儿放心，这事包在爷身上。”贾琏揽过熙凤在她脸上蹭了蹭，非常密切。熙凤不知贾琏到底是如何和贾赦说的，归正而后贾赦再也没有去户部借过银子。不过这是后话了。

“不知为何梦到有人要烧死我，说我是妖孽。”熙凤自问前后两辈子都没做过甚么好事，如何要被人架起来烧死？

“这……”李纨游移了一下，攥紧帕子：“天然是借过的。大老爷和老爷都借过。”

老太太见熙凤神采的确不好，心中暗道一声倒霉，再加上也很不肯意瞧见熙凤，因而便挥手让熙凤归去歇着。

“没事，太太别担忧，每月都有这么几天，喝点红糖姜茶就好了。”熙凤扯了扯嘴角给她一个笑容。

“我不是，不是妖孽……”熙凤喉咙里收回了一点声音，竟皱着眉头挣扎起来，咕哝了两句话贾琏却没听清是甚么。

李纨脸上一僵，熙凤没看公账，她自管家以来倒是把十年内的帐本子都看了个遍。二十年前荣国府的确风景，但自老国公身后就一年不如一年，至五年前已突破出入均衡，靠着从户部借银子过日子。此时给别府的年礼如许丰富，瞧着风景，到来岁三月又要去户部借银子了。

“啊？！”李纨刹时瞠目结舌。

“辛苦嫂子了，”熙凤亲身给她换了一盏茶：“我们现在到底不比畴前了，不但这些礼单要考虑，就连府里常日的花消也要考虑拿出个新章程来，嫂子觉得如何？”

眼看着冬月尾了，该筹措年礼的事了，李纨从速来找熙凤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