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在帐本上勾了一笔,给林滹的两个姨娘也加了月钱,黛玉粗粗一算,只这回下人们赏的、加的,就是很多,都走公中的账,不知本年入的能不能赶上出的。宋氏笑道:“莫担忧这个,我们家的几个园子里的收成还没入账呢。藕舫园的花草、米酒一贯能入很多,那边竹子多,入冬的笋同梅花后的梅子,也是一笔。”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她也忍不住有些心伤地想:“畴前日子太苦了,弄得紫鹃明显是看我这里已经稳妥,不需担忧了才走的,临了还要替我操心一回。”
宋氏道:“你也说了,来做长工的,多数是家里出了变故,又不肯入奴籍的,但是有些人,生就生在我们家,祖祖辈辈都那么教他们的,他们都不感觉做主子有甚么不好,亏在‘见地’二字了。”
宋氏道:“以后事儿多,没多久过冬了,你们多拿点钱买酒吃,希冀你们好好干活呢。”连王嬷嬷久见世面了,亦啧啧称叹:“不是缺这一吊钱,实是畴前没见过如许做派的主子,钱多钱少一回事,把人当人看不轻易。”
宋氏说要给林徥屋里添人,干脆给几个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头小厮都叫出来看了眼,到了年纪的,问家里要不要配人,是要配家里的小厮,还是赎身自去,都记下来,说是按着轻重缓急一个一个地安排,免得逢年过节的得力的人要走,家里忙不开。配家里小厮的,婚事上主子天然要给几分面子,赎身自去的,念在多年奉侍,也能减免很多赎身银子。大丫头们要走,小丫头们天然要一个个看过,选机警、无能的,往几位爷、女人院儿里送送,先跟着学一学,如果有资质好的,直接提了上去也不是不成能。一时候家里的下人们得赏的得赏,加月钱的加月钱,漱楠苑没甚么变动,丫头婆子们都每人得了一吊钱的赏,天然喜不自胜。
按理说三哥躲丫头都躲到她这儿来了,这事该和宋氏说一声的,但想着林徥是个好面子的人,并且这话提及来,总要提到雪枣几个丫头弄巧成拙,活似跟说她们好话似的,黛玉做不来在背后说人是非的事儿,虽晓得她现在既理家,不好不闻不问,也只拖下去了。
黛玉早从韵婉那边传闻了,寿宴后是小家宴,寿星以席上肆意一样东西为题,再随便指一样限韵,居末的做东。希奇的是林徹竟然坐过一回末位,黛玉本就跃跃欲试,此番更是欣喜,只盼能一展技艺,闻言便笑道:“婶子疼我,也想想哥哥们呢。”
林家和荣国府是反过来,本来荣国府里,女人们每人身边两个大丫头,并一众小丫头,宝玉一小我倒是有袭人、晴雯、秋纹、麝月四个大丫头奉侍,虽是晴雯最大,其他三个也管事,各有所长,相互补短。林家这儿,女人们倒是每人都有三四个大丫头,桑鹂出去了,宋氏还提过给她补一个,她本身说不要,把桑鹂的那份月钱,让屋里的小丫头们分一分,每人多拿点子钱买果子吃就是了。爷们本来就不精于□□丫头,屋里却只要一两个大的,如果丫头们见地陋劣些,就有些难办。不过林徥将要娶妻,她内心晓得婶子必定是要往他屋里添人的——锦荷避出来,就有几分阿谁意义,是以传闻不会说雪枣,便杜口不撮要给三哥屋里加个大丫头的建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