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彧从未听过少年用这般轻和缓煦、降落动听的嗓音说话。那是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够骚动听内心深处的昵语,与少年常日那或清越,或玩味,或滑头,或淡然的声音都有所分歧。
他低喝一声,而火线后退几分,好整以暇地看着青年。
肖彧微眯了眯眼眸。
半晌才开口笑道:“二位可复苏过来了?”
罗云咬唇思考了两番,而后蹙了蹙眉,谨慎翼翼地挽袖伸脱手去,微微撑开墨客的眼睑,对着他的瞳孔察看了一阵儿。
孟珩耐烦待罗云说完,才淡淡开口道:“前面说得不错,他确有食欲不振之症,但是这病因却还须再商讨一番。”
孟珩起家拿盖子灭了那香炉,复又坐回二人面前,但笑不语,只自斟了一盏茶悠悠啜饮。
话落他笑意微敛,只眼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道:“其实在下本日前来,是对孟大夫有一事相求。孟大夫可否还记恰当日之约?”
这日一早,罗云便还是地接到了前来求诊的名帖。
肖彧不由得有些猎奇地打量着这所谓的“待客堂”。
本来这便是少年得以医治心疾、掌控民气的秘法。
自打那日从内阁首辅府上分开以后,那位吴大人又邀了孟珩一次,却被他称病婉拒,自此以后,倒突然不见信儿了。
他记得前次到那京郊翠微林苑拜访少年时,便是如此简练洁净、不事装潢的房间。眼下这座新宅竟也一样如此,一起走来鲜少见怪石奇草,唯有那一丛丛苍劲葱茏的翠竹挺风而立,恍若少年其人,很有桀骜超然之资。
青年一怔,似是没想到少年会如此评价本身,禁不住扬眉大笑,笑罢才道:“鄙人从未见过如孟大夫这般自贬为非君子之人,孟大夫若不胸怀开阔,那么在鄙人眼中看来,满朝士子竟无胸怀开阔之真君子了。”
他身后的侍卫黎青也垂垂规复过来,只觉本身恍若做了一场白日轻梦般,愣头愣脑地看着俄然呈现在面前的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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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好笑地摇了点头,走上近前,跪坐在青年劈面,微微倾身靠近,寂然凛声道:“迷思渐远,中间已在此安息的时候够久了,当回顾觉悟才是。”
肖彧点头浅笑道:“无妨事,我在此等待便可,你自去服侍你家先生吧。”
再有屋子中间摆放的一只紫铜镂花香炉,缠绕出几缕袅袅淡香,与那金桂的香气混在一起,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受。
罗云低头答了个“是”,又与青年斟了盏茶,方退了下去,独留肖彧和他的侍卫黎青在室内。
他语罢稍稍停顿,瞥了一眼罗云顿时有些发慌的面庞,好笑地摇了点头,道:“如果受了惊吓,必定目光躲闪、眼神游移,更兼之内心脆弱,绝遭不得别人碰触,而这位公子却任你细细察看了这半晌,且目光虽则无神,却并不见游移躲闪之兆,又怎会是受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