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贯不喜宦海之事,更将权贵、职位视若无物,此番身陷囹圄也是因为这一身清风傲骨、不肯媚上而获咎了吴有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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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还是小觑了那位孟大夫。
却见这帮人还不放过他,放下酒杯,便打趣道:“我知皇兄一贯忧国忧民,心胸大计,与我等几个只知寻欢作乐、萧洒安闲分歧,可眼下这软玉温香在前,皇兄竟真的连看一眼也不看?”
唯坐在上首一身锦袍的肖彧,虽脸上也挂着笑,举杯对饮之时,端倪间却可见一丝化不开的凝重之色。
肖彧叹笑着摇了点头。
一想到少年,肖彧的内心就微微地发涩,那恍然是异化着一种高兴和酸楚交叉而成的感情,令他感觉有甚么东西放在了心上,总也拿不下来。
与前朝的明争暗斗分歧,他们兄弟几人的干系一贯敦睦,不管是常日暗里的来往,还是于政见上的观点,几人一贯都对他非常支撑,此次和吴有贞的对峙,他也没有瞒着他们。
对此,吴有贞只波澜不惊地微微挑了嘴角,仿佛统统都在这位老谋深算、权势滔天的首辅把握当中。
孟大夫……
想到此,肖彧不由又将手中那青玉竹节杯握紧了几分,清透的酒液在杯中闲逛了一圈,一不谨慎漫出了几滴,洒在青年那绣着暗金龙纹的袖上。
但是事情却超乎了某些人的设想,正中另一些人的下怀。
乃至此次与其正面比武,不但令对方毫发无损,更将他本技艺下的一部分权势透露于对方面前,可谓是得不偿失,为今之计,也只要收敛羽翼,以悲观之态示人,才气获得一喘之息。
少年的一举一动竟比他更加思虑甚远,直到最后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实在不得不令人警省。
东宫以内,丝竹宴饮,红-袖飘摇,几位皇子对坐两侧,宴酣之处,好不安闲。
谁也不晓得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里都谈了些甚么。
于他而言,宴饮作乐只是当下的无法之举罢了。
那日在少年府上,他也如此这般被冷茶呛了肺腑,成果被少年好一阵打趣。
虽则此次今上并没有对他失了信赖,反而愈有庇护之意,但是来自于太子一方的打击却不得不令他进步警戒起来。
“皇兄没事吧?”正想着,肖彧却被如许一句问话打断了思路。
只见于高雅古朴的书房内,一脸沉重之色的男人立在书案边,凝眉不语,离他不远的花梨木桌边,竟还坐着一个女子。
不想那本性聪慧活泼的七皇子见肖彧不睬,反来了劲儿,嬉笑着凑到青年面前,道:“该不会真的是在思念才子吧?”
吴有贞看了女子几眼,拧了拧眉,负手踱了几步,心下只一片沉闷。
女子一身绯红衣裙,随便倚在那椅子上,便自有一种动听风情,只可惜那脸上的神采倒是有些过于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