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头顶腾跃，像坠落人间的星斗。

烛火仿佛遭到某种指引，带着信徒的欲望升上云天。

本来次序井然的步队呈现轻微的震惊。一个个欣喜的眼神，在火光下通报，仿佛不敢信赖面前的气象，要身边的火伴确认。

面前的门路被火把，照得亮如白天；光亮以外的天下，却被浓烈的暗中完整淹没。江水拍岸之声，从一片悠远的沉寂中传来，仿佛冲刷着另一个天下的荒滩。

而那双眼睛里――只要虚无。

他率先垂下头，肩头披垂的白发悄悄划落。厚重的棉衣下，一只衰老的手，落空弹性的皮肤，如同干硬的黄纸，裹着生硬而高耸的静脉。

说着扛着行李，大步向前。妇人追逐不及，只好将怀中睡熟的男孩唤醒，拉着孩子便飞奔而去。

山魈展开双臂化成的藤蔓，一缠一荡，紧追着木仰之而去，咧嘴笑：“你是我的主吗？”

木仰之漂泊在东风当中，声音顿了半晌，照实答复：“我不晓得该如何答复你的题目，我不是他们的主。”

“大师对峙住！胜利就在面前！”年青的小伙猛地抓起破毡帽，镇静地挥动，向火光最盛处的白叟大喊：“那就是您说的天下？我们的新天下！”

目送着人群远去，轩辕容迟缓而果断地向东方走去，荒草在他脚底拜伏，晨露沾湿了裤脚，而他浑然未觉。

东方，一线光亮从六合交界之处，乍然绽放。微小的白光有力穿透沉重的云幕，却在地平线上，勾画出一片宏伟的丛林。

悠远的西方大地上，数千只火把会聚而成的河道，沿着安静的江水缓缓涌来。

喝彩声从四周八方腾起。

“申城！快去申城！”肮脏的棉衣裹着一头虬结的乱发，满脸络腮胡子上，一双亢奋的眼睛，仿佛要瞪出凸起的眼眶。他拔腿便跑，手中的火把，在凝重的夜色里划过一道伤害的弧线。

这句话困扰了小山魈一秒，旋即被它抛在脑后，它追着木仰之越来越远的身形大喊：“等等我！”

“连我都能被吵醒，他们的主当然能闻声。”木仰之答复地理所当然。

“他们在向他们的主祷告。”木仰之如有所思。

“他们的弥赛亚，他们的撒旦。”

“诸神的战役将在傍晚中闭幕，人间的信奉仍然从脚下延长。面前的门路源于灵魂的挑选，通往此岸的天梯在海天之间展开……血与火，我瞥见了下一个循环。”

山魈一轱轳卷起家，也学着木仰之的姿式向下张望，却不料纤细的手指没法抓牢细弱的树枝，脚下一滑，“噗嗤”一声，就要一头栽下去。

跃动的火焰，将人群的影子拉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