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屯溪安静地反对。

“此生已矣，人间再无‘藏锋’，‘藏锋’又怎能替别人作决定？请张父执为来生之人赐名。”

“父执……”段藏锋踉跄着捂住脸，仿佛害怕这雪地里刺目标天光，那只暴露袖口的手好像一截树枝，干枯得只剩下一层皮肤包裹着粗大惨白的骨节。

“以妄合真，是入魔之道。你又妄修尸蛊之术，遭遇反噬，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张老道无不怜惜地说。

“我来……劝你自裁。”

昨夜烽火余烟尚未散尽,今晨长风飞雪已遍染江南。山寒水瘦,雪素霜明,竟是一片久违的空彻。

北方天涯,远远掠来一抹红霞，回旋三道,坠落于地。霞光散尽后,一块隐透朱砂的木符，没入来人广大的袖口。

关于本章的非技术性解释――

段藏锋报以无所谓地一笑，枯瘦的肋骨都在衣衫下抽动。

“明鹤在天之灵，真的情愿看到，他独一的弟子为他大开杀戒，被天下同道共诛，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但张屯溪却一向皱着眉，举目望向辽远的天空――远山近水无不蒲伏于彼苍之下。长风拂林，积雪坠地。永不断歇的江涛声在云层与大地间久久回荡,仿佛一首太古传播的歌谣。

“尸蛊反噬？”

张道长一身玄袍，在齐膝的白雪中现身。

“不是……”那声音答复地非常敏捷，却在不竭颤抖，如同刀刃逆刮着岩石，粗糙并且刺耳。

“掩瑜。”

那语气，轻而缓，落在段藏锋耳中，不啻高山惊雷！他蓦地后退了几步，神采凄然：“师父……师父……我……”他蓦地攥住心口，仿佛极力禁止着甚么。

“张父执，另有最后一件事，我也不太肯定，临行之前，或许应当奉告你。”

张屯溪湛然凝睇，目光亮澈，如观千年落雪，寂寂无声――

“张父执！”

“你另有甚么心愿未了么？”张老道问得苦涩，心有不忍。

“我不明白！为甚么他们杀了我师父，我却不能为师父报仇！”

震惊俄然停止。

段藏锋一时踌躇，张屯溪也不催促。

张屯溪站定雪中，目光凌厉如刀，冷冷向声源看去，却俄然一怔――面前人影一闪，呈现的却不是一小我！

这里堪破妄境有两条路，截然相反。段藏锋妄心中便是为师父报仇，他实际里杀了二百一十六人，才“以妄合真”破妄胜利，这是入魔。

段藏锋吃力地起家，一把瘦骨，顶风而立，模糊能看出当年描述。

“他想在最后，用本身的命点化你，点化那些上山的村民！有些东西，值得舍弃生命去保护！身逢乱世！甚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就学到了舍命为你师父报仇吗？”

张屯溪清澈的目光，扫过这张脸孔全非、悲喜交争的脸，缓缓合上眼，悄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