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若？”再如何海量也抵不过持续喝下几坛杜康，郭嘉现在固然尚未醉倒，但面前已是昏花一片。艰巨地将目光聚焦到不知何时撑着头睡去的荀彧身上，他叫了两声不见回声便也一头倒在案上睡了畴昔。

“天然。”背脊挺直地端坐在案边，荀彧点头，“如若情势答应。”想了想，又弥补道：“曹公善纳良策，何况本日闲谈时便不丢脸出他对你的赏识信重，想来今后是要把你带在身边，助他运筹帷幄，疆场决策的。”

落日的流光垂垂隐入天涯，一轮瘦月带着浩大星海淹没了天幕。

见他已然坐定斟饮，荀彧认命地叹口气道：“真有你的。”

马车缓缓启动，荀彧方才退回车厢坐下便被郭嘉歪倒过来的身子压在了车厢的一角，“唔。”低呼一声，荀彧试图伸手扶他坐正，无法趴在本身身上的人死活都推不动。马车里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又如此紧密地贴在一起，加上因颠簸带来的摩擦以及郭嘉呼在本身颈间带些酒气的温热乎吸，荀彧很快便感到本身呼吸里的混乱。脸上闪过较着的慌乱，他卯足了劲儿将郭嘉推开，本身则反身将头探出了车厢外。

“纵观天下……”耳边郭嘉清越的嗓音不知不觉就远了，荀彧阖着眼，整小我都感到飘然不实起来。杜康的酒力让他感受本身时而身在云端，时而又置身水下，虚幻不实，沉浮不定。尽力想要摆脱这类不实在的体味，荀彧逼迫本身展开眼，却只看到大片茫白，好像水边长年氤氲不散的雾气。苍茫地在原地打量着四周，荀彧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彷徨之际，只听得一道悠远却再熟谙不过的声音传来，严肃沉缓且接连不竭，“阿彧。”

摇点头，荀彧抬起本身被撷住的手冲他晃晃，语带调侃道：“我是在笑啊，六年不见，你还是孩子心性。”

眼睛一亮，郭嘉毫不粉饰内心的欣喜道：“那自是再好不过。想当年袁绍广纳天下名流，却不知人善用，让诸多贤达空有一腔抱负却不得发挥。幸而你我提早弃之，得遇明主，也算不枉负韶华了。”

一动不动地坐在案边，荀彧应道：“晓得了，下去吧。”

听话地正视着火线，荀彧沉默半晌，低声道：“孩儿不敢稍忘。”

叹口气，荀彧又给了他几吊钱，“你去帮我雇辆马车来。”

肩上的力度再次唤起荀彧埋藏心底的重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晦涩道：“记得。”紧紧闭上眼，荀彧咬了咬牙，横下心道：“您说，民气无道久矣，这天下，总要有个秉忠守节之人，我荀家世代汉臣，不成于此危急之秋行背弃之事；您还说，统统都拜托给孩儿了，您会一向看着的。”额际排泄的盗汗沿着颊侧滑落，缓慢地坠落到地上，收回水花破裂时几不成闻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