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情势瞬息万变，我此行返来已是忙里偷闲，还是尽早归去的好。”顿了顿，荀攸俄然想起一件事，“传闻你不久前被郡落第为孝廉了？”

荀攸跟何颙神采如常地跟着人潮往殿外徐行走着，并没有重视到身后董卓在听过亲信的私语后刹时冷下来的面庞，以及往他们那边投去的意味深长的一瞥。

屋里仍然静得只要呼吸和焚香声。

“哈哈哈。”出人料想的，荀绲闻言不但没有斥责荀彧的违逆，反而大笑道：“何颙尝言你有王佐之才，现在见你如此胸怀，为父便知他诚未欺吾。”吃力地撑起家子，荀绲单手抓住荀彧的肩，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你敢不敢承诺父亲，既不负百姓亦不负汉室？啊？”

刘协尚且年幼，所谓的早朝他也不过是露个面，没一会儿就散了。

点点头又摇点头，荀彧并没有深切去多说甚么，只淡淡道：“父亲年老多病，我本该侍疾在侧，若因举孝廉而与之别居，岂不讽刺？”

“还是上心些为好。”跟着他到石桌边坐下，荀攸非常挂记地叮咛道。

低头深思一阵，荀攸缓缓叹了口气，“罢了，这世道还不知会有甚么动乱，你且留在族中照顾，也算与我各守一方。”

“小叔。”没等他走出几步，荀攸快速又开口唤住了荀彧。站起家，荀攸对上他回望过来的视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计般道：“倘若事败，万勿入朝寻我，只当世上从未有过荀公达此人。”见他想要辩驳，荀攸又道：“我很清楚你此生之志，亦不肯你委身庸君臣下。帝室不造，天下危矣，如有人可靖难四海，你便倾力帮手吧。”深吸一口气，字字铿锵，“荀家人当观万象，视百姓，而非拘困于一隅。”

作者有话要说：

等了半天都不见动静，荀绲不由拧起了眉，叹口气，他语气必定道：“你不想成为汉臣。”

屋里终究清净下来，荀绲抬眼打量了一阵端方地跪在榻边的儿子，沉沉开了口，“汉宫的诰封来了？”

“嗯。”应了声，荀彧神采平平道：“想来再过不久，朝廷的诰封也要跟着来了。”

回过甚，荀攸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看着同僚们或惊骇万状或麻痹不仁或徒感无法的模样，俄然就感觉悲从中来。荀攸想不明白，置身此中不作一词的本身与那些泯然世人之人有何辨别；他也想不明白，在如此臣下的手中，汉室的运气将走向何方。

那是一次昌大的宴席，丝竹管乐，如缕不断，歌姬流莺，妖娆袅娜。统统应邀前来的官员无不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只要零散的几小我未曾尽欢，收敛的端倪里模糊含有效醉色粉饰的忧心。

暴行仍在持续，战俘的嚎啕声渐趋微小，有如涂炭生灵们最后的悲歌，董卓张狂残虐的笑声不止不休，魔音贯耳般成为了多少民气中滴血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