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提灯而行的杨青月,扬了扬嘴角,如同盛幼年年普通富有活力。
“噢,听谁说的。”
银甲红袍的女将策马分开长歌门时,也是如许一个大雪天,她身上还披着由他赠送的红色大氅,如同一枝在雪地中怒放的红梅,她入边疆交战,临行前给他留过一句话,等她返来,请他喝陇右最烈的酒。
就算相隔甚远,杨青月也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硝烟气味。
他望着那极其熟谙的笑容,很久,才嗤笑一声,摇了点头:“我倒忘了,你不是她。”
她声音自带三分开朗笑意,常常出声,如同温暖东风拂过杏花幼嫩的花瓣。
现在,这轮月光,倒是赠送了一个他设想中的她。
厥后,他便在梦中,赠了她一轮悠悠月色。
“杨青月,传闻你奶名叫阿宝。”
他忍俊不由,她这时才明白过来,道子恰是他的称呼。
银甲红袍的女将听了他这个解释朗声大笑,他摇了点头,埋头持续操琴,琴弦微震,琴音渺渺。过了好久,他问:“那么,你呢,你为甚么叫知节。”
宜言喝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程襄公原名咬金,曾随太宗天子破宋金刚,擒窦建德,降王世充,军功赫赫,以功封宿国公,而后改名知节。”女将手中持着那柄从不离身的银枪,“知节之名,由此而来。”
他点点头:“天然。”
阿谁与他在杏花林中下棋、操琴的女将,早就化为了边塞疆场上一缕轻烟,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来。
“那你为甚么要叫青月呢。”
杨青月中衣以外只披着一件薄弱的玄色外套,寒意渗入过衣料,层层叠叠覆盖于肌肤之上,他呵出一口白气,身侧的寒意因这一口热气让后退了些许,然后又涌上来。
他平生大半时候都在各种百般的梦境中度过,从幼时掺杂了火光与哀嚎的疆场,再到杳无火食的西域荒凉,经历过杀伐,也回溯过汗青,却很少梦见她。
只是这商定,已然遥遥无期,这赠酒之人,却再也等不到了。
入了夜,雪停,深蓝天幕之上升起一轮清冷的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