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百川与公冶乾见慕容复面色沉冷,俱不敢多言,这便跟了出去。他们一起尾随慕容复,一向走到了前日与夏军交兵的疆场方才停了下来。这疆场之上,犹有很多宋军兵士在收揽阵亡将士的尸骨将他们入土为安立碑铭记。而战死的夏军却无这等候遇,他们的战友早已丢弃他们崩溃,他们的尸身只能等卖力打扫疆场的宋军将其付之一炬。如果种谔急着出征,能够连这报酬也无,被抛尸荒漠的他们终究只能成为乌鸦的食品。
慕容复历经两世头一回杀人,公然很难适应。直到第二天,这反应才小了些,能少量吃点东西,不再吐地晕头转向。
“如何回事?”乔峰也奔上前来,他虽能肯定慕容复无缺无损,可见他这般痛苦也还是忍不住再度出言确认。“可曾受伤?”
种师道哭笑不得,一拳打在慕容复的肩头。“滚!”
种谔话未说完,慕容复已点头回绝。“种经略,这疆场杀伐刀光剑影,门生实难适应。夏州一战,原是情势所逼无可何如。何况,我军孤军深切,这后勤补给一旦有失,只怕……”
慕容复浑身一僵,缓缓昂首望住种谔。隔了半晌,终是艰巨地点了点头。
“二弟!你胡说甚么?”邓百川大怒,“公子爷一腔仁义……”
公冶乾顿时哑口无言,隔了半晌,他忽而小声嘀咕:“夏州一战,公子爷就不该脱手!现在不但没能让种谔这老匹夫承情,还引得他思疑……”
“是!公子爷仁义报国,是种谔妒忌贤达!”不等邓百川把话说完,公冶乾已反唇相讥。此中,那“仁义报国”四个字说的尤其阴阳怪气难以入耳。
本来坐在慕容复身后的乔峰此时也端着茶碗转过身来,向慕容复笑道:“慕容贤弟,这一战,当真痛快!”
世人恰是六神无主,老于阵仗的种谔竟不知何时也慢悠悠地踱了上来,了然发问:“头一回杀人吧?”
“二弟!”邓百川见公冶乾把话说得这般绝顿时急了,贰心知劝不了公冶乾,又向慕容复要求。“公子爷……”
“够了!”种谔不爱听这些,他见慕容复被这疆场殛毙吓破了胆更偶然与他废话,只冷声道。“既是如此,你退下罢!”
种师道扒开人群,向两人望去。他对乔峰更加熟谙深知他武功了得,是以这回只扫了乔峰一眼确认他没有受伤,便将目光投向了一向觉得是“文弱墨客”的慕容复。只见慕容复一身白衣已成血衣,手扶长刀支撑着大半个身材,正低着头不竭喘气,明显累地不轻。种师道见状赶快转头高喝:“有没有点眼力劲?都愣着干吗?还不快取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