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沛涵这才想起鸾夙是有个承担的,自郑城便一起随身带着,当宝贝似的。她出身风尘,攒些积储非常不易,也难怪她会心疼。只是那刘派的画……聂沛涵猜想是她挂牌之日,臣暄相赠的那一幅。
“漕帮?漕帮节制着北熙一半水路,权势之大连官府都无可何如,在北熙可谓是南边水域无冕之王……难怪你到了秋风渡才改走水路,本来是将漕帮收为己用了?”鸾夙慎重其事地打量了聂沛涵一番,头一次感到这天下之争间隔本身如此之近。
她究竟是心疼被烧了的画?还是惦记那赠画的人?聂沛涵瞧着鸾夙的可惜面色,勉强笑道:“是我的错,转头到了南熙便补给你。”
“用饭写字可会迟误?”鸾夙低低再问。
鸾夙甚少唤他“慕王”,常常如此称呼,皆会让他感到一阵冷淡之意。聂沛涵不由心机一沉,对她回道:“你不是听大夫说了吗?”
“我总得做了万全筹办。”聂沛涵承认。
“你少喝一口,本王便命人对那丫环杖责二十。你若不想扳连她丢了性命,这药不但得喝,且还需一口不剩。”聂沛涵面上的笑意令鸾夙刹时毛骨悚然。
聂沛涵犹记得那一日在闻香苑里,他是亲眼瞧着臣暄抱得美人归的。那夜鸾夙一双白净柔荑矫捷纤长、指尖生花,一曲《长相忆》弹得刻骨铭心、教人动容……岂知不过数月风景,现在倒是再也没法弹筝操琴了。
“漕帮。”聂沛涵并不坦白。
鸾夙在榻上勉强一笑,点头回道:“多谢。”
聂沛涵看着鸾夙面上的惧意,晓得她当真是“畏敬”本身。可害怕归害怕,她闲来无事时却还是会忍不住对本身讽刺几句。
聂沛涵闻言蹙了蹙眉,一股怒意险要发作。鸾夙见状有些惊骇,赶紧向床榻里侧挪了挪,赔笑道:“我谈笑来着。”
“不迟误。”
聂沛涵倒是会错了意,耳入耳闻鸾夙的哽咽,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得沉默起来。
鸾夙听出他话中之意,沉吟半晌,才谨慎问道:“北熙水路在你掌控当中?”
鸾夙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不敢光驾慕王殿下亲身喂药,还是让丫环出去吧。”
大夫眉头微蹙,叹道:“手臂和膝上的伤虽深了些,倒也并无大碍,只是夫人掌上的伤……”
“如此甚好,”鸾夙面上并无半分难受之意,只略微点头,毫无神采道,“摆布我也不喜操琴,畴前不过是迫不得已,现在早腻了。”
此时但见鸾夙已反身侧躺在榻上,背对聂沛涵,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意:“劳烦慕王替我关门。”
鸾夙狠狠剜了聂沛涵一眼,决定不再接话,平白受气。
“不再乘马坐车了?”鸾夙再问。
待走到舱外,聂沛涵抢先而立,对大夫问道:“烦请大夫照实相告,她的伤势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