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荞再忍不住,悄悄喊了声:“娘?”
鱼荞看着满地碎片手心紧紧攥着,不知鱼海那句“如许也好”是甚么意义,指甲嵌动手心,鱼荞回身对鱼海说:“要让我入宫也行!”
当夜里,江氏喝完药以后,连日来的劳累使她很快堕入眠梦当中。
苏南不睬会她,只听她在一旁喃喃道:“我觉得江氏死了我会很高兴,实在不然。她活着时,我活在对她的恨里,想着她去死。心底有这么个执念,起码活着,还算活着。现在她死了,我竟不知我为何活着了。”
念及此,江氏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堕入黑暗中前,这平生,如走马灯般在面前略过,她放不下她远在他乡的歌儿,她放不下尚不懂事的鱼汐,她放不下,鱼海……
江氏已死,鱼荞在府中,看着鱼府高低一片缟素,心底却欢畅不起来。江氏死了,她也该走了吧,走向何方去呢?她不知,她只想找到娘亲。十余年未见,不知娘亲现在过得如何?她心底另有很多话想同她说,她心底另有很多事想问。
苏南愤而起家,回身欲走,却被鱼荞从身后抱住。鱼荞靠在他背上轻声抽泣,苏南一时心软下来,也恰是在这夜黑风高的夜里,鱼荞拉着苏南跑回那独院里,两人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肌肤之亲。
老伯说:“你兄长,我见到他时,他……躺在被京里来的大官破开的棺材里。”
鱼荞避开他,说:“我只是让他出府去为我抓药,我哪晓得他去了那里?”
苏南自幼便在鱼府里,对于鱼荞的遭受他有所耳闻,见她可爱,但也更晓得她的不幸之处。
西关战事正急,她一心求死,去看那长河夕照。最后九死平生被他救了返来,回京的路上,两人同乘一骑,她转过甚对鱼海说:“回京后,你便来娶我吧,此生除了你,我谁都不嫁。若你不来娶我,我便等你一辈子。”
萧姨娘扯着裙角,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说:“我本自鲁地来邺城投奔姑妈,却不知姑妈已不住这儿了。”
二十年前的邺城外,他还是秦王苻健身边的谋士。策马回城时,在城外见登徒子出口肮脏,拉扯着一个身量薄弱的女子,一旁陪侍的女奴只会哭。鱼海本走远了又策马折返过来,一马鞭把那些登徒子扯开,捞起萧姨娘便往城中跑去。到了城中,鱼海问:“女人住在那边,我送你畴昔。”
江氏和鱼汐迎出门去,只见鱼海身着青袍走上马车,满脸青色胡茬,蕉萃而狼狈。想他宦海沉浮半生,何曾入过狱受过这等委曲。江氏远远看着他,只感觉心疼。
鱼海闻言感喟,一时竟无计可施。
鱼海想着,看着面前身形肥大的鱼荞,一时老泪纵横。鱼荞攥紧拳头,直落泪。鱼海看了她好久,说:“我不准。”说完,起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