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人笑道：“都头公然在啊，都头不必自谦，你非小民，我也不过蚍蜉，搅不得风，唤不动雨。”

一个问：“哥哥，船埠的事可别扭？”

沈拓昂身而立，双目直视贼人领头，道：“沈某不知豪杰遭了甚么不伏侍，担着甚么隐蔽？只是，我们倒是升斗小民，满日操心的不过身上衣，口中食，固然庸庸有为，倒是承平度日。两手即便握刀，也不过为赚黄白之物，图个安闲繁华。待得立室，出了后代，盼一个儿孙绕膝，安然顺利。春秋几度，我们倒是盼个太安然康。”

徐安点头：“此话甚是，天为盖地为庐，摆布没依没靠。家小虽是缠累，失了他们，活着也没甚兴趣。”

方娘子笑道：“他说一通，忒雅了些，我只半懂，活跟穷措大读书似的。”她将笑一扬，又道，“留几个兄弟在码弟以防贼人几次，都头不如早些归去陪陪我家mm，免得了她担忧牵挂。”

陈据如平常般谈笑，道：“今晚夜黑，倒要费油点灯。”

打头的身形微胖，动动鼻子，闻得友风声不对，冲陈据几人笑起来，问道：“都头可在？”

也不知夜深多少，听得外头施翎与沈拓说话。

沈拓见他们对峙，也未几言，与几人道别，先去了一趟曹家。

陈据笑嘻嘻道：“兄弟言语中，似是对我家哥哥非常敬慕，不如告与我们哪家要算计我家的船，请了众位豪杰要夺命烧船？”

曹英怕她吃惊，不好与她细说，笑道：“你先去睡，我等大郎来呢。”

沈拓道：“每逢有事，娘子老是不睡。”

陈据嘿嘿一笑：“兄弟不趁巧，我家哥哥被明府喊了去，倒是不得空。”

沈拓谢过，与陈据几人使个眼色，一伙虚过几招。

沈拓躲在茶寮当中越听越心惊，此人言谈不似平常贼寇，话音中乃至有些反意。当下不再藏身隐迹，跃窗而出，上前微一拱手，道：“这位豪杰非平凡人物，不是我等小民可比。”

陈据、徐安、方娘子等人点头称是。

陈据心底也打鼓，他想的倒是这伙贼打的别样主张，将他们绊在这里，却在他处为非作歹。

徐安道：“都头，这伙贼人似有来源。”

曹英娘子听了，放下心来，道：“不是兄弟间生了龃龉，凡事好说。”

何栖将被子铺在熏笼上，搬结案几上床，设了纸笔将桃溪几家富户一一列在纸上，穷凶暴极又请得贼匪的，桃溪也未曾有几家，只是没影没迹，实不知是多么的狂徒做恶。

一人扬声道：“好啊，哪个走得动静，坑害了兄弟。今番不与你们胶葛，他日定要寻场子。”

何栖道：“你识得五湖四海的人物，许是忘了。”

方八则藏在船中，他性粗又打动，方娘子担忧他误事，要留他家中。方八只不肯, 道：“娘子都去埋伏，将我撇在家中？我不依, 那些贼子可爱, 看我将他们拿了撕作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