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澴偎在亲姐怀里,听那话音柔嫩,看她神态慈爱,心内的惧意便去了*分,那委曲却又犯了上来,低头嘟囔道:“在家时,老爷太太也没曾这等罚过我。”萧清婉听了这一声言语,顿时雪亮。家中景象公然如她事前所料,萧鼎仁佳耦二人对这独苗宠溺非常,平常虽有教诲,亦不过寥寥数言便罢了,总不肯非常当真管束。光阴稍久,这萧澴便也养成了一副娇纵的性子,前回进宫,只是因事前萧夫人细心丁宁,连着教了几日方才有个端方的模样。本日陪读,有赢缊做了肇事的前锋,他便也跟着本相毕露。
明月笑着应了,又问道:“娘娘却才同皇上嚷了一场,这脸上粉也没了,神采也不大好,可要重新匀匀?”萧清婉顿了顿,说道:“不必了,就此去罢。”言罢,更不打话。明月便装了那几道汤菜,随了皇后往赢缊的住处去。
萧清婉叫明月清算了碗盘,自家拿了帕子与他抹了脸,说道:“瞧这小脸,吃的如花面猫普通,让外人瞧见了,那里还当你是太子呢?”赢缊吃饱了肚子,又想起前头的事,还是生起气来,自她怀里扎挣出来,背着身子坐了。萧清婉笑道:“吃饱了饭,就有力量同母后负气了?母后还没数落你的不是,你倒先与母后怄起气来了呢。”赢缊闷闷说道:“母后向来没打过缊儿的,本日这般定是厌了缊儿的。既然母后讨厌缊儿,又来理睬缊儿做甚么?”萧清婉噗嗤一笑,将他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说道:“母后如何会讨厌缊儿呢?你瞧你身上的衣裳,你戴的香囊荷包,哪个不是母后亲手做下的?旁的兄弟姊妹,想要还没有呢。如果我真的讨厌缊儿,又如何会送你爱吃的菜来呢?”赢缊想了想,也觉有理,便抬了头望着母亲,正欲说话,却见她脂粉不施,面皮蜡黄,两眼红肿,不觉先问道:“母后如何哭了?”
萧澴迈步入殿,堂中并无一人,春雨撩了帘子出来,说皇后在里头安息,请少爷出来。当下,那宫人便领了萧澴出来。
萧清婉浅浅一笑,幽幽说道:“缊儿不听话也不长进,母后非常的悲伤,天然就哭了。”话一落,一双秀眼看着又出现红来。赢缊固然一时负气,心底里与母亲倒是极其密切爱敬,目睹母亲难过,内心也不好受,便爬起家来,双手捧着萧清婉的脸颊,连声说道:“都是缊儿不好,缊儿惹母后活力了,母后不要哭。母后如果实在难过,就再打缊儿罢!”
萧清婉见他不睬,便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轻声笑道:“身上还疼么?”赢缊倒着,一声儿也不言语。萧清婉便揭了被子,只见被下的身子上横七竖八几道红痕,内心倒也悔怨动手重了,说道:“母后打的重了,是母后不好。”那赢缊闻声,更觉有理气盛,仍旧洋洋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