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仓促,自赢烈往东海犒军已过了一月不足。到得七月初八,龙驾便已抵京。
赢烈走进室内,此处是多年关押出错嫔妃的地点,室内一片暗淡,地上堆着些杂物,混乱不堪。赵红药似是料知天子会来,正端坐在室内正中的一把破椅子上,身上早没了昔日金碧光辉的百般金饰,却仍然打理的非常整齐,连头上的发髻也梳的光光的。
行至暴室,赢烈下辇,在门前服侍的寺人慌不迭的开了门。
此时,萧清婉怀胎已三月不足,肚腹微微隆起,又因夏季衣衫薄弱,便能为人所瞧出。赢烈禁不住特长去抚,又笑着问道:“如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萧清婉垂首笑道:“他才多大,如何会有动静呢?皇上太心急了。”赢烈便笑叹道:“赢纬那不成器的东西,已不算朕的儿子了。赢绵不提也罢,赢编年纪虽小,眼下看来也难成大器,嬴纫又是个天生的药罐子。现在,朕只盼着你快些给朕生下一个聪明聪明的皇子,好来秉承朕的江山。”
赢烈收到供状,见是密密麻麻的几张纸,便略有不耐,大抵翻了翻,见谨妃这些年来所为,除却迩来与荣亲王勾搭犯上外,那残害妃嫔、苛虐皇嗣之事数不堪数,至于教唆梁氏以巫蛊之物嫁祸于前婕妤邱氏、下药暗害梁氏腹内之子并企图栽赃与皇后、调拨钱氏施计勾引天子、令钱氏将藏匿白蚁巢穴的木球送入坤宁宫中,假借三皇子之手害得皇后自秋千上栽下小产这些事情,都不必再细说。更有多年前一桩旧案,竟也是赵氏做的幕后主使。
众臣闻言,皆不知如何是好。论理,皇宗子与荣亲王勾搭谋逆,自当同罪。但是赢纬到底是天子宗子,多年来固然他行事倒置,举止荒唐,天子也并未非常见怪,可见其情。眼下,他虽犯下重罪,可天子如何作想,谁又能摸得着呢?即便现在天子一怒之下,依着奏禀正法了赢纬,难保他今后想起,追悔之下迁罪于人。所谓伴君如伴虎,恰是如此。
帝后二人听到如许的奏报,萧清婉便望了赢烈一眼,不好说话,便在一旁默不出声。赢烈既怒又恨,且羞且愧,这桩案子发作出来,无疑是向世人宣召,当年的天子竟无识人之能,乃至判下这等冤假错案,还让首恶身居高位,宠嬖多年。
至于朝中那起趋附荣亲王的翅膀罪臣,按其罪轻重,有参与谋反的,判为斩刑,弃市于都城菜市口;而罪过较轻的,则满门放逐或发配放逐。这一月以内,都城菜市口上,一共斩下二十八颗头颅,那青石路面之上的血迹,不知过了多久才垂垂褪去。
赢烈看着她尸横当场,只长叹了一声,迈步出门。
赢烈大怒,劈面喝道:“该立何报酬储,朕心中自有定夺。事关江山社稷,容得了你一个贱|妇指责?且不说你身份寒微,所生皇子如何能担当大统。你看看纬儿那模样,那里能做一国之君?!他能有本日,不是你昔日宠嬖之祸?!你为夺嫡争储,竟企图致朕于死地。你满心不过是你本身的繁华,那里有想过朕?!现在竟另有脸面来控告,是朕与皇后将你迫到如此境地!倘或你能循分守己,又如何会落到本日的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