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忽起偏锋,也玩起和顺战术,几下散手,竟然将深切白棋中腹几柄大刀连了起来,死棋变成活棋,反而将性空一条大龙困死。
性空斜了一眼:
“无量清闲杜青,无量清闲杜青……”恍忽间,一个口音调子乃至言辞都不一样的微小之音,插入杜青的默诵节拍。
行文迟缓,字字千钧,饱含墨汁,力透纸背,短短数十字,竟花了性苦好几分钟。
新抄本能,说厮杀,当真就是厮杀,执黑先行的杜青一起横冲直撞,肆无顾忌,甚么布局流派,甚么名篇残局,全然不管。
餐后,杜青摸出一方金丝种翡翠玉片,坐到精舍环形回廊上,面朝云海,下临深渊,山风拂面,衣袂飘飘,一刀在手,凝睇玉片金丝纹理走向,舍玉无他,继而脱手。
杜青向能悟做了个请的手势,侧面坐下。
“杜青,技法小道,意境大道,我不能及,此琴赶上你,才算遇对了仆人……”
他自夸有点绘画根本,但倒是由木刻玉雕而来,善于的是工笔构图,特别是立体构图。这段时候玉雕下来,其谋篇布局之能,即便不能称大师,也已相差不远。
以杜青出身,实是不懂围棋的,乡间找个象棋妙手都可贵,更不要说围棋,昨日之前,他连吵嘴共多少颗棋子都不晓得。大学时,倒是有同窗会下棋,他就学了一句不知是陋劣还是高深的话――围棋,就是把对方棋路围起来让他无路可走。
杜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和尚,急眼了?”
能悟顿首,杜青点头号召,心念微动,刀玉皆不见,起家走到同在回廊上的琴桌旁,顺手一拂,桌上已经多了一尾古琴,丝弦幽幽,断纹模糊。
性空神采变幻,堕入长考,随即一改棋风,竟跟杜青残局一样大杀起来……
性苦也不打搅,悄悄磨墨。
性空悠然笑道:
“你杀得我就杀不得?还不看招?”
“还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啊。”
当然,杜青也深知,他一个初学者,因为偷了性空一点天赋予经历,能在朝夕之间达到这般境地已然不错。五十年的功力,不管如何也不好偷,也偷不来,因为内心晓得了,手却一定那么听话,不然也就没有眼妙手低这话了。想要进步,想要达到乃至超出,那就只要苦练一条路。
“明天三子,本日三目,性空,看来不消比及五天后,明天就指不定谁虐谁了。”
能悟走后,杜青复又摸出一方玉胚,埋头砥砺起来……
性苦让开一边,杜青神采寂然,细心打量。
转到另一面,则是刀刻自画像。顺着金丝走向刀刀见玉,碎屑纷飞,半晌也就完工,倒是衣袂飘飞时装打扮的本身,神具而形略逊;关头是现在几人穿时装,自与常日形象大不不异,若非对他熟谙的人,当认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