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还是头回瞧见傅煜待女人稍露耐烦，不自发地皱眉。

傅家四代同堂，因仆妇丫环浩繁，多数都开了小灶。且攸桐采买厨具菜蔬都是自取银子叫周姑去外头寻摸的，不费府里半点银钱，出入又都守着端方，老夫人便不闻不问。

攸桐当然不满于老夫人的态度，却担忧傅澜音的身材，也施礼告别，筹算分开。

“昨日的吃食，孙媳皆命人细心洗濯过几遍，绝对是洁净的。澜音她症状如何？我待会去瞧瞧……”

闻声动静，她回过甚来，见是他，便微微一笑，“夫君。”

傅煜挂念mm，见她没旁的要事，只道：“祖母歇着吧。我去瞧瞧澜音。”

十月初气候渐寒，寿安堂里甚少熏香，因老夫人畏冷，那火盆便笼得极旺，炭气熏得满室暖如仲夏，也令屋中格外枯燥。

“不幸见的，且让她睡着吧。”

老夫人瞧见孙儿，稍觉欣喜，“修平，这么早就过来了？”

“昨儿吃坏了东西――”老夫人声音一顿，目含责备地看向攸桐。

这一昂首，便撞上了老夫人的目光，峻厉苛责，又满含威压。

且听意义，是感觉攸桐私德有失，要当贼普通防备着了。

可现在，传闻亲孙女在南楼的小厨房吃坏肚子，哪能不活力？

攸桐诧然回顾，“夫君另有事？”

数十年久居人上、众星捧月，她办事老辣，亦自大，平素极看重名誉清誉，认定魏家女“心性轻浮不自重”，成见极深。

仆妇丫环暂被屏退，屋中只剩祖孙二人。

他虽出身繁华之乡，这些年交战杀伐、亲临巡边，没少刻苦头。傅产业然不吃肚肠等物，到了北边，却有牧人拿心肝肠肚等物做羊杂碎，味道也不错。老夫人因食材而责备，未免有迁怒之怀疑。

傅煜只觉一股淡淡的暗香散到鼻端，似兰麝而不过分芬芳，似茉莉又不过分平淡，悠悠袅袅，甚是怡人。她抬头说话，声音不高，他便稍稍侧耳去听，手内心握着的秀肩圆润却孱羸，一时候倒没想到放手。

话音落时，傅煜早已拐过屏风，到外间去了。

环顾一圈，屋中桌椅箱笼仿佛，也摆了很多古拙宝贵的物件，却不见半点水养的植物，连盆净水都没摆。也不知满屋的人是如何忍耐这炎热，不上火流鼻血的。

傅煜长身站着，听出她言下之意，微不成察地皱了皱眉。

傅煜扫了一眼，没见着攸桐，掀起厚重的帘子跨出门槛，便见她背身站在廊下，一袭象牙白的斑斓撒花大氅掩住身形，发髻高堆、云鬓轻扫，赤金造的胡蝶簪薄而精美，蝶翼缀了细碎流苏，更增轻巧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