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烟波诚恳承诺,“只是怕女人太委曲。”
攸桐舒畅地感喟一声,闭了眼靠在浴桶上,任由烟波帮她玩弄头发。
可惜这等场合,半点都不能错端方。
鼓瑟笙箫热烈如旧,攸桐扫了眼盖头外恍惚的冷酷背影,冷静接过喜娘递来的红绸。
傅家雄霸一方,傅煜是名震敌军的骁将,不管攸桐在外的名声如何,这婚事是傅家办的,自须筹措得风景。从傍晚到半夜亥时,外头上百桌筵席排开,将领亲朋们轮番敬酒,隔着数重院落,还能有笑声偶尔随风送来。
当初傅家提亲时瞎编出那来由,应是为压住外头群情,好教旁人少些测度。这门婚事,必是两家为了各取所需才结的。只是,魏家在朝里权位平淡,没多大本事,傅煜既如此不待见她,为何要不远千里到都城去提亲?
遂扶着喜娘的手,跨过火盆,而后与傅煜各执红绸一端,渐渐入府。
攸桐睡了一宿,身上疲累消了大半,只是感觉困乏,眼皮也抬不起来,抱着锦被不肯放手,含混对付,“再睡会,一小会儿就好。”她在府中便爱赖床,这几日累得散架,想夙起实在艰巨。
傅煜那种人,顶着这婚事对付来宾、繁忙半日,能过来揭盖头,恐怕是花极大的耐烦了。且婚事是为各取所需,非关情义,莫非还要他和顺相待,举案齐眉么?
现在遇见这景象,攸桐更不好问,一瞥以后,便仍垂眸端坐。
遂阖眼靠着浴桶,眉间俱是疲色。
“满足吧。”攸桐闭着眼,声音倦懒,“他能过来揭盖头,已算是客气的了。”
而后盥洗穿衣,攸桐半闭着眼睛任由玩弄,等春草帮她打扮罢,脑袋才复苏过来。遂跟周姑出了门往傅老夫人的住处走,绕过廊庑拐角,晨风树影间,侧面有人健步而来,倒是新婚夜宿于书房的傅煜。
周姑又招了招手,将外间几个丫环叫出去,让她们挨个拜见少夫人。
傅煜也没吭声,目光在她娇丽端倪间停驻半晌,记着这位新婚老婆的面貌免得认错,而后退了两步,有点倦怠似的靠在前面的紫檀海棠桌上,抬手揉眉心。
而后,便对上了傅煜那双冷酷的眼睛。
烟波春草哪会放过这机会,立即将她拽出被窝。
眼瞳乌黑,像是墨玉打磨普通,通俗而冷沉。他身上有残留的酒气,那双眼睛里却不见醉意,复苏得很,也疏离得很。
单凭着魏攸桐心系许朝宗,甘心为情而死这一点,傅煜就不成能至心迎娶。
也许是听了风言风语的原因,比起周姑,苏若兰的态度要冷酷很多。
当晚孤身在洞房入眠,因途中实在劳累,她连梳理眉目的精力都没能撑起来,沾着瓷枕倒头就睡。
“少夫人,六更过半,该起家了。”
――特别是她这类顶着狼籍申明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