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不要跟他废话，这个假货只会吹牛，还说甚么北辽雄师会来接他归去呢！”“打他，看他嘴巴还硬不硬！”“对，就是他害死了大哥！阿谁甚么北胤王也只会搏斗我们朔方人，明天就让他尝尝朔方人的短长！”

十来匹骏马在淡白月色下沉寂暖和，偶尔收回喘鸣之声，或是摇摆一下脖颈，似是劈面前这两小我极其陌生。

小丫环张大嘴巴，仿佛难以了解，但不敢拂逆郡主的话语，只好悄悄退去。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还略带嘶哑，却少了常有的调侃，可贵平和了几分。

手臂粗的木棍从侧面吼怒而来，狠狠砸在他的腿上，只一下，就听到“喀嚓”的声音，生生将他打倒在雪中。他摔下的时候，六合倒置，望不到火线。

他却忽而抬起手，悄悄挡开她，低声道：“我要往前去。”

“既然已经找到，那就先归去，你如许会抱病。”她说着，便想托着他的手臂将之抬起。凤羽却还是不肯拜别，用力搂住了玉骢的脖颈。

而后，便是一声沉闷的重响，随之而来的，是刺入骨髓的撕痛。

他久久谛视着这匹孱羸瘦马，渐渐地抬起右手，抚上它低垂的头。它应当有一双敞亮有神的眼，而现在，眼神暗沉，仿佛已垂老迈矣。

“你分开它那么多年，它如何能够还记得你的气味？”叶姿看看肥胖的马儿，感受它站着都吃力，再看看凤羽，也是神情暗淡，便和缓了语气道，“走吧，你想它的话，明天我再陪你过来？”

终究咬咬牙蹲下去，拉过他的手臂。“地上脏死了，你要弄得一身泥吗？”说着，她便托住了他下肢，发力站了起来。

绕过一座花圃,但见卵石小径畔有一小丫环站在树下,正望着火线转弯处发楞。

“它认生？”叶姿不由道。

叶姿一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随即又充满迷惑。踏着稀稀少疏的落叶，走到他身后,道：“你如何会一小我出了房间？”

骏马颤栗着滑顺的鬃毛，望着坐在地上的凤羽，前蹄不住地刨着空中，透暴露谨慎之意。他拉着马厩前的横栏，吃力地挪动了几下，抬着头，似是在当真寻觅甚么。马匹皆为身姿高大的宝贵品类，他一一细看，终究倒是坐在落满碎草的地上，眼神寂然。

叶姿不明白他为甚么要大费周章寻觅马厩，站了一会儿，也听不到他说话，不由道：“好了没有？我都快站不动了。”

“……不是长得一样吗？”她不平气。

叶姿“哈”了一声：“你觉得我是傻子？入夜风冷的，出来散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用右手撑着石径路面，勉强撑起家子，双腿跪坐着渐渐朝前挪动。叶姿怔住了，缓缓站起家，看着他撑一下，挪一步，几近耗尽了尽力，但行动始终迟缓艰巨。他的左臂因伤势未愈的原因只能垂落一侧，仅仅依托右臂力量，即便如此，他也未曾低下头，而是挺直了腰，面朝着暗淡的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