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他将我的头摁进怀中,说:“胡说。我死了你该如何办?我不会死。”一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似为了让我更看清,他抬了抬那只吊着的胳膊:“只是左臂中了一箭。流矢罢了,你看,不深,不重。放心。”
他**,欲望刹时收缩,半闭着眼,望向我的神采欢愉又凄苦,覆盖沉迷离的夜色和月光,隔着眼泪,光怪陆离。
他细细抚着我散开的长发:“唱首歌给我听吧。”
那老是冗长煎熬的夜,如何遇见他,就如此长久不堪,仿佛仓促一眨眼。
窗外云翳仓促挡住明月。大地堕入黑沉如墨泼染。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我惊魂不决。
欲海翻滚,因为绝望而格外怒涛彭湃。
菩提萨埵婆耶,
我扑在他怀中,泫然欲泣:“公子……不要让我走。我还是公子的人……”
恨?或许我恨过他。在落空孩子的时候,我刻骨地恨他。我把这没法消抹的伤害归咎于他的弊端,咬牙切齿,在内心将他生生推得很远——
我抬眼看着窗外那轮明月,悄悄唱:
我的长发披垂,落在他的胸口肩头,如一床玄色的薄衾。香气笼人,迷离欲醉。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
我摇点头。
“如愿……”我伸手抱紧他,“如愿。我恨过你,直到现在都恨你。但是这恨,却没法消抹我爱你。”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我仓促结一根细辫发,一刀绞下。取红绳捆好,找了针线,仓促缝进他的衣衿内侧。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满脸雨水残虐,我几近睁不开眼。但是我瞥见他了。
要他!要他来狠狠地占有!——
俄然脚下一空,竟无所凭托,我也直直掉了下去!
寺中三五个和尚与世无争,只顾济世,不问来路。问明来意,便带我们到一间客房,能够歇息一夜。还供应了洁净的衣物和药品。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沉湎。溺亡。
他教会我爱情,教会我思念,教会我痛苦,也——
我低头一看,才见那臂上绑着的白布已经渗入雨水,洇开一片浅红。
凌晨寒凉。我缩着双肩,在他的目光平分开,哀痛得不敢转头去看。
我的巴望在身材里腾起一簇火苗,那火苗刹时喷薄而起,愈烧愈烈,终成燎原。
他的身上燃起火,蓝绿的火苗如从八热天国深处冲出,一簇簇腾蹿,舔舐着我,贪婪而傲慢,旁若无人。
而他,想必更哀痛吧。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巴望着现在能够拉得很长,长到平生一世,不,三生六世。长到无边无止,超越时候的鸿沟。没有其他。
大悲咒。欲生多么佛土,随愿皆得往生。永离障难。离统统诸怖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