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愣了多久,侍女的轻唤将我的思路拉了返来:“太后,来人报说太医诊断皇后就在这两天了。太后是不是要去看看?”
不知为何,我眼中发热。
从尔朱荣,到高欢,到宇文泰,又到现在的宇文护。都是皇室式微,权臣当道。住在这旷大通俗的宫殿里,有甚么意义?
我抬手拢了拢大氅,回身正要拜别――
没想到拖到现在病未病愈,却到了垂死。
她悄悄展开眼,看到我,冷静看着,俄然涌出泪水。
“不必奉告我了。”我看着她。
我望着内里的宫城,没有答复。她亦没有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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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下,说:“我不是你的孩子对吗?我的亲生母亲是你杀的,是不是?”
我回过甚,见到宇文护站在身后。
她低头嗯了一声,有些哀伤地说:“长姊是先父最爱的女儿,同至尊又一贯伉俪情深。只可惜福薄,天不假年……”
昔年杨忠同如愿交好,传闻他的几个儿子个个雄才。只怕宇文护是担忧独孤氏会和杨氏结合。
这是几分他的风骨。
难怪感觉眼熟。同他年青的时候很像――
泪水俄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她的脸庞。她哽咽着,又问:“我就要死了,但是有一件事,多年来我一向想问你。你能不能奉告我实话?”
四个月前金罗诞下了嫡宗子,但是那季子未满一月就短命,金罗遭到打击,一病不起。
“赦免她的兄弟们,放他们回长安吧。”我悄悄说。
宇文泰一手缔造的旧期间一去不返,昔年威震四海的八柱国也顺次残落。宇文护却权势渐隆,如日中天。客岁春季,觉儿和宇文护之间的冲突日趋激化,宇文护将觉儿身边的羽翼一一剪除以后,派贺兰祥逼迫觉儿退位,废为略阳公,并将他摈除往封地软禁。不久,略阳传来觉儿病逝的凶信。
“金罗。你会好起来的。”我紧紧握住她枯瘦的手。丧子的痛苦折磨着她,嗜心灼肺,无可减缓。
“孝武帝?”我尽力地回想,“那是武泰元年的夏季。当时候在位的还是孝庄帝,朝中的权臣还是尔朱荣。”
我的心一震,缓缓回过甚去。
伽罗走到我身边,亦举目了望。茫茫白雪中,哪有红墙碧瓦,金碧光辉。
“伽罗,你看这宫城。”我指着内里覆盖在漫天飞雪中的宫殿,“他们都为了住进这个处所拼尽尽力。乃至不吝丢弃身家性命。但是住了出去又如何呢?”
“叔母。”
“太后。”
毓儿点点头,表示屋里的人都分开,随后本身也拜别了。
“不!我恨独孤信,我要他的子孙代代为奴!”他被仇恨炙烤着,煎熬着。金罗活着时,尚是遥遥此岸一朵鲜妍盛开的花,可她死了,统统隐蔽的牵挂都成了熊熊燃烧的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