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如此……”褚翁感慨了一声，终究明白了那不天然感从何而来。

她的声音愈发颤抖，几近没法成声，宇文直本来只是不为所动地冷眼看着，眼眸余光却刚巧瞥到牙床上还散着一件绯色的织斑斓花衫子，他看着少女身上半旧的素衣，眼中俄然寒光高文，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簪子，往地上狠狠一掷。

但是尚未等他细细打量，少女竟是一把将他用力推开，咬着唇，声音微颤说道：“请……殿下自重……”

宇文直也不着恼，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吃惊的模样，眼眸中的挖苦之色越来越重，“若真要自重，何必爬上孤的床，还褪了衣裳等着孤到来？”

琴园中最受宠的素娘死了。

能活到现在，天然是因为她比较耐寒。

褚翁拍了拍身前雕栏，摇了点头，可惜道：“殿下讨厌自作聪明之人。”

北风将身上的暖意一寸寸剥分开，宇文直却浑然不觉，不知朝着何人冷冷问道：“是谁？”

达官朱紫的府邸中蓄养家伎虽是常事，但是家伎的职位却比姬妾要卑贱很多，并且以色事人，毕竟不能悠长。

挥手让仆人不再跟从，宇文直步入琴园，偶然去赏识院中的清幽景色，只是独自推开主屋的门，他晓得那位善弹胡琵琶的少女已在其间侯着。

老者又问道：“阿缨？”

因为冯小怜见过了太多比这更值得令人酷寒之事。

他打量着身下少女，只见她眉眼间固然另有些清稚，面貌却已极其斑斓，此时躺在牙床之上，青丝狼藉，香肩半露，衬得肌肤更是如凝雪般，恰是天家之人也可贵一见的美人。

《周书・宇文直传》：天和中，陈湘州刺史华皎举州来附。诏直督绥德公陆通、大将军田弘、权景宣、元定等兵赴援，与陈将淳于量、吴明彻等战于沌口。直军倒霉，元定遂没江南。直坐免官。

但是，百姓百姓们只瞧见了这金光闪闪的国公之位，却不知他的国公之位后，竟是没有一长串令人目炫狼籍或虚或实的官职头衔……不，是连一个官衔都没有。

说着，他也不待少女答复，便径直往牙床走去。

想起那位笑得和顺亲热的女子现在已化为院前湖底的一缕幽魂，却只是因为送了一件衣衫，即便是她顺水推舟导致的成果，也不由感觉有些酷寒。

想到这里，她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知本身还要在这卫国公府上住上多久，不知会不会被随便赠送别人，不知会不会……永久也出不去。

褚翁的身后右边则是一个小巧女子，恰是那领冯小怜进内院的阿缨，她正在一方石桌上煮着茶，行动行云流水，而左边则站着一个黄脸男人，模样平平无奇，倒是那楚六，他在这老者身后恭恭谨谨地立着，游移着回道：“素娘常日里奉养殿下一贯聪明得体，本觉得杖责一顿便能揭过了，谁能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