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是怪我不给你钱去养外室,方找容娘做幌子,做给我看?”
徐夫人便笑,指了那边桌子上的容娘说道:“这汤是容娘做的哩,如果宋婆子,准保浮上一层猪油,腻味的紧!”
六郎七郎心中揪紧。
进之不过是傀儡戏中那绢做的小人儿,看似威风凛冽,挣不过人家一甩胳膊。被六郎一挡,进之那隐在怒意当中的一分悲伤便忽地涌了上来,不由的身子一软,疲劳坐下。
进之唱的这半晚的戏,不但耗尽了世人的精力,也抽光了他的力量。只好半靠了小厮,半靠了于氏,委靡回家。
容娘偏了头对劲地笑:“怎不管,我还想了好体例呢!”
徐夫人恼道:“你们归去闹去,如许的事儿扯出来,还胡乱攀咬,也不嫌丢人。”
孰料进之数日不见人影,这日来了,倒是恭恭敬敬的给长嫂认了错。于氏也在容娘面前委宛说了好些话,要容娘莫记心。此番作为倒惹得徐夫民气中思疑,遂悄悄唤了于氏一旁问话。那于氏羞红着脸,遮讳饰掩将原委说了。
“娘,不是十一郎,是十二郎。”进之从老夫人怀中摆脱,声音粗噶,非常刺耳。
容娘却停了笔,瞧了一回字帖,方道:“不过是由心而出,要那冰月之华何为,我又不靠它着名。”
于氏与进之听得心惊,身子便是一抖。
进之眼神直直地望着火线,一副人生有望的模样。
六郎在那边瞧见,心中一伤。小环也吓坏了,只怕她如田庄那般发作,忙不迭地唤娘子。幸亏几声娘子下来,容娘回神,眼中亮光微闪。半晌,竟勉强挤了笑容对张氏道:“嫂嫂,你带了玉娘回房吧,我尚好,无事。”
徐夫民气中起伏难平,压了胸口,痛磨难当。
房中鸦雀无声,进之侧了脸,再也不肯转过来。
徐夫人闻得进之一身酒味,先就不喜。现在他一介三尺男儿,做得如此丑恶模样,叫家中儿郎娘子瞧见,更是不当。便叮咛张氏带了几人躲避。
“自家的人,好歹也看顾些。瑾娘有甚不好的,小娘子便是要温馨些才好。要强拔尖的,嘴里不饶人,没得讨人嫌。”
十一郎倒是不消去叫的,于氏已尾随而来,慢些罢了。老夫人话音刚落,于氏便从外头出去,瞥见进之如此,于氏又是难堪又是担忧。
“你这是欺我孤寡,欺大郎不在,欺六郎七郎年幼,无人在这屋子里做主?”
容娘却在书房里头练字。她的簪花小楷现在也有些模样了,只到底转折处朴直了些,失了那股清韵灵动之味。
“我的十二郎没了,十二郎……”进之眼神怅惘,喃喃自语。
不料进之将手一甩,反来骂她:“你这个妒妇,当日叫你接了玉珠出去,你推三阻四,现在害得我失了子嗣,你便该去祖宗牌位前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