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一听淡淡道：“你嫂嫂供在坤仪宫里，你尽管去求便是。来缠本宫做甚么？”起家便要走。

思卿挽袖添香，冷冷道：“三哥这个机会选得好。大家都觉得是端王和孟光时暗害已久，故为孟光时谋得京卫批示使一职，好便宜行事。但不管如何现在孟光时是沈大哥直辖的，沈大哥岂能不受连累？”

唯有宁华宫里不见菊花，因为宁华宫的仆人皇贵妃叶氏不喜好菊花的香气。衡王萧纳从太液池边走来，一起被菊香熏得头昏脑涨。乍入宁华宫，劈面扑来的是蓬莱香微泛甘苦的味道，衡王不由对摆布宫人道：“皇贵妃娘娘宫里这香好。”

见思卿进殿，萧绎道：“你来看看这落日。”

思卿起家对衡霸道：“你且归去，别胡来。容我想想。”

“孟光时升任京卫批示使还不敷一月，和江东也就打过一两次照面，连累不到江东。”

半晌后辕门内便有一名穿戴柳叶铠甲的将军快步来迎，俯身膜拜道：“臣不知陛下、皇贵妃驾到，保卫无状，请陛下、皇贵妃降罪。”

思卿诘问：“事前不让沈大哥晓得？”

今上只要衡王一名手足兄弟活着，待衡王一贯刻薄。因为今上放纵，衡王又好声色，以是得了个“冰脸霸王”的浑号，宫里宫外无人敢惹。衡王行五，故又被唤作“五爷”。他在宁华宫里横冲直撞，只要皇贵妃叶氏的贴身女官菱蓁上前反对。

孟光时会心，道：“请陛下、皇贵妃入内暂候，臣这就命人筹办宴席。”

萧绎双手扶起孟光时，道：“待其间大事一过，朕必然不会薄待于你。”

思卿待字闺中时，于节庆日入宫存候，深得定安贵太妃爱好，并被贵太妃收为义女。厥后思卿入宫为妃，暗里里还是按旧时风俗唤今上“三哥”、唤衡王“老五”，但她做贵太妃义女的事，现在少有人提了。

今上即位时还年幼，先帝为防宗室篡位，遗诏由异姓勋臣嘉国公沈自舟和靖国公元敬修辅政。嘉国公沈自舟早殁，靖国公元敬修把持朝政，贪墨无度，乃至吏治废弛、国库空虚。

思卿带着宫人从宁华殿至懋德殿外，命随行宫人候在殿外，单独进了懋德殿。思卿绕过大理石插屏，见偌大的殿中一个侍从都没有，只要今上坐在西窗下的短榻上瞻仰落日。

衡王忙道：“只要嫂嫂承诺，三哥必定允准。”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本日把似君，谁为不伏侍。”萧绎叹道。

思卿再度摸索，萧绎只好道：“嘉国公府百年基业，我自有保全江东的体例。”

思卿久久没接话。孟光时是萧绎放在端王身边的耳目，一贯对萧绎忠心耿耿，现在萧绎却想捐躯孟光时来打端王。她不由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俚曲里有“无官方是一身轻，伴君伴虎自古云”的句子，又有“君王下旨拿功臣，剑拥兵围，绳缠索绑，肉颤心惊”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