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秋风把营外军旗吹得猎猎作响，踏入辕门那一刻，萧绎偏头看向思卿，思卿微不成见地点头。她两颊上浅扫了胭脂，在落日的映照下晕染出一抹和顺的烟霞色。萧绎看得一怔，握住了伊人广袖下的柔荑。

衡王说得直白，菱蓁不由一愣。一扇长窗被宫女推开，那小宫女笑道：“娘娘在内里都闻声了，五爷请出去吧。”

孟光时仓猝离席跪倒，道：“臣原系微末卑贱之人，叨蒙皇恩，至此任职。陛下恩泽深厚，臣岂敢委曲。”

熙宁十七年白露，帝京西郊。

思卿启丹唇道：“孟将军请起。不知者不罪，陛下微服犒军，不肯轰动旁人。”

今上年稍长，在太皇太后的支撑下，一举肃除了靖国公一党，以端王为首的宗亲以制止大权旁落外姓的名义入朝廷掌事，却又搅得朝中党争伐异。动辄用“祖宗家法”掣肘今上的政令，今上哑忍已久。

衡王苦着脸，却粉饰不住腻烦：“端王叔呆板陈腐得紧，三哥不也经常为此头痛么？王叔如何能够承诺。”

思卿起家对衡霸道：“你且归去，别胡来。容我想想。”

思卿避开萧绎的目光，她听出了“做得成”三个字背后的阴翳，因而叹了口气，很久问：“如何做？”

“孟光时升任京卫批示使还不敷一月，和江东也就打过一两次照面，连累不到江东。”

孟光时听了如饮醇酒美酒，满面通红，冲动道：“臣必然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思卿一听淡淡道：“你嫂嫂供在坤仪宫里，你尽管去求便是。来缠本宫做甚么？”起家便要走。

一众保护簇拥着身披鹤氅的萧绎和穿真红大袖衫的思卿驰马至京西驻军大营的辕门前。大营的保卫呵道：“此处乃虎帐重地，不成逗留！还不快走开！”

衡王见思卿没有一口回绝，另有圜转的余地，唯恐思卿窜改主张，赶紧施礼辞职。

萧绎双手扶起孟光时，道：“待其间大事一过，朕必然不会薄待于你。”

思卿诘问：“事前不让沈大哥晓得？”

见思卿进殿，萧绎道：“你来看看这落日。”

今上只要衡王一名手足兄弟活着，待衡王一贯刻薄。因为今上放纵，衡王又好声色，以是得了个“冰脸霸王”的浑号，宫里宫外无人敢惹。衡王行五，故又被唤作“五爷”。他在宁华宫里横冲直撞，只要皇贵妃叶氏的贴身女官菱蓁上前反对。

衡王没好气隧道：“本王有要事要面见娘娘。”因见菱蓁没有让步的意义，只好又道：“我要娶王妃。”

孟光时会心，道：“请陛下、皇贵妃入内暂候，臣这就命人筹办宴席。”

今上即位时还年幼，先帝为防宗室篡位，遗诏由异姓勋臣嘉国公沈自舟和靖国公元敬修辅政。嘉国公沈自舟早殁，靖国公元敬修把持朝政，贪墨无度，乃至吏治废弛、国库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