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炊火，是东厂的信号。”沈玹目光一凛，冷声道，“霍骘来救她了。”

最后一批炊火绽放，袒护了萧桓颤抖的声线。夜空如墨，紫黄交代的炊火中，这对少年伉俪隔着一丈远的间隔对视，明显近在天涯，却恍若天涯。

“若按就近的光阴算，除夕或是元宵，这两日是宫中大宴之时，职员来往，鱼龙稠浊，极易混进那么一两个心胸叵测之人。”

萧长宁赞成地点点头。

萧桓语气里的担忧不像是作假，梁幼容却像是受刺激似的，一点一点挣开萧桓的手，力量大到手腕都泛了红。她安静而凄惶地问：“陛下特地将臣妾带来宴会，是为了热诚臣妾吗？”

“容姐姐是这么想我的？”

梁幼容本来就惨白的面庞更是白了几分，虽没说甚么，但看得出不太安闲。

沈玹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握住她。

这话听起来像求欢似的，萧长宁面色一红，怏怏住了嘴。

萧桓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梁幼容的手，低声同她说了几句甚么，梁幼容垂下眼睛，红唇紧抿，面庞总算不那么惨白了。

萧长宁微微点头。萧桓多数是借此来摸索沈玹的野心，沈玹如此答复，的确是最安妥的。

“我庇护不了你了，皇上。”梁幼容脸上有泪痕，在月光下折射出湿冷的光，说，“放过我吧。”

定睛一看，恰是穿戴织金凤袍的梁幼容。

话还未说完，沈玹已精确地堵住了她的唇，换气的间隙的含混地诘问：“想我？”

萧长宁回神，连沈玹是何时呈现在本身身后的都不晓得，不由有些慌乱地卷起未完成的画像，回过甚道：“吓死我了……唔！”

萧长宁点点头，千言万语憋在喉中，嘴中只化为一句：“你要多加谨慎，我等你。”

“他真的来了？那你……”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百官山呼万岁，倒是对天子左边的小梁皇后视而不见。

“沈提督。”龙椅上，萧桓挺直背脊端坐的模样，确有几分帝王的严肃。他问道，“废太后梁氏之女萧万安，依卿之见，该如何措置？”

那边，穿戴朱红绣金龙袍的萧桓一起小跑着奔了过来，拉住梁幼容的手唤道：“皇后，你如何了？”

因是先帝三年新丧未满，宫中并无歌舞丝竹之声，唯有亥时会有持续一刻钟的炊火大会。顷刻间，皇宫四周升腾起一片红黄绿紫，如梨花，似繁星，热热烈闹地照亮了半边夜空，美得恍若瑶池。

梁幼容面色不好，只顾着一个劲往前疾走，倒没重视埋没在拐角暗影里的萧长宁和沈玹。萧长宁不晓得她是如何了，正想要上前打个号召，又闻声花圃小道里传来了几声窸窣的细响，她只好愣住了脚步，和沈玹躲在回廊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