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放弃言语交换，敛了笑意，那双天真有害的大眼睛忽的变得凌厉起来，拇指按在刀鞘上，拔刀半寸，寒光如霜。

“据探子来报，比来兵部蔡丰不甚诚恳，暗中招揽了一批江湖浪士进城，图谋不轨，可要采纳行动？”

萧长宁后退一步。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屋内的声音戛但是止，接着，沈玹低冷的嗓音传来：“谁？！”

“等等，那边是……”

“白虎役也研制了一种新毒，无色有趣，毒发时五脏巨疼、四肢抽搐，却又能让人保持复苏，非常适合用来审判犯人。”

林欢抿嘴一笑，暴露一边嘴角的小酒窝，说，“厂督让我来问夫人，饭菜可合口味？”

东厂基地甚大，两人逛了半个时候，萧长宁累得直不起腰，林欢倒是愈发健步如飞，轻巧如猴。

林欢……

“那是天然。沈大人说过，‘民以食为天’，若不能吃好吃的，活着另有甚么意义？”说话间，林欢顺道从灶上蒸笼里摸了两只大肉包子，一口塞了一个。

沈玹仿佛并不担忧萧长宁听去了奥妙，只哈腰拾起那落在阶前的珍珠色帕子，很久，方淡淡道，“比来不甚承平，跟着她。”

东厂呈上来的炊事很简朴，不如洗碧宫的丰厚，但胜在味美。此时厂中宅邸内安好，萧长宁吃了七八分饱，模糊见门外有人靠近，抬眼一望，倒是一名身穿银丝褐服的少年寺人。

小寺人叩了叩门，抱拳道：“提督夫人，林欢求见。”

又不敢骂沈玹，她只好咬牙嘲笑，“本宫不饿，你吃。”

“练习你个头。”萧长宁又累又闷，取出绣帕拭汗，没好气道，“本宫是长公主，并非你们部下的番子。”

萧长宁从洗碧宫带过来的宫婢一共是三人：夏绿，秋红，冬穗。此中秋红是梁太后犒赏的陪嫁，言辞间恭谨不足，却不敷靠近。而夏绿和冬穗则是自小就伴随萧长宁长大的贴身侍婢，担忧都写在了眼中。

林欢道：“厂督正在议事堂议事，让我来领夫人去厂中转转，熟谙环境。”

林欢：“厂督说了，如果夫人不听话，便让我见机行事。”

“本宫不是甚么‘夫人’，按礼，你得叫我一声‘长公主殿下’。”

屋内，夏绿和冬穗相拥而泣：“嘤，东厂番子太可骇啦！”

秋阳光辉，萧长宁硬生生惊出了一身盗汗。

萧长宁转动酸痛的脖子，摇点头：“算是又多活了一天……嘶，夏绿，来给本宫捏捏肩，脚榻太硬，睡着疼得很。”

萧长宁没了脾气，瞥了门口的少年寺人一眼，“你们家提督呢？”

他看向林欢，“她听到了？”

“脚榻？”夏绿给萧长宁捏肩，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哽声道，“他竟然让您睡脚榻……您是长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