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早餐已备妥，您在厅堂用饭还是在书房？”黄发老者一步之遥跟在狄应身后入了府门。

“书房”，狄应随口说道，身形顿了顿，稍有犹疑，“夫人・・・・・・如何了？”

一向低眉垂眼的徐管家闻言怔了怔，对着狄应缓缓点了点头，“老奴确有此感，不过半晌即消，并无大碍。”

屋内的呼唤接踵偃旗息鼓，几个奉养的丫环连续端着引产的杂物走出屋门，狄应隔着繁华屏风模恍惚糊看到尤良在掩面抽泣，感喟一声，转成分开。

“好，出去吧，将赵柳二人唤来。”狄应起家，离了圆桌，走向阁房。

狄应和产婆目瞪口呆地望着满园花色由死至生复归沉寂，恍若一场虚空的梦境。

“老爷――”本来细窄的门缝被人拉开，一具肥硕的身躯从中走出，怀中抱着一个斑斓襁褓，站在檐下低声唤道，“老爷――”

静，静得出奇，静得诡异。

接着，自府中的东南角马圈中模糊传来嘶鸣，狄应没来得及转头，身材俄然一阵剧痛，血液如煮沸的开水般咕嘟作响，在体内飞速活动。

婴儿被弃置在地，襁褓翻开边角，暴露一双蒙了层白雾的眼睛，瞳孔涣散无神，仿佛死胎。

变数在现在产生。

将军府外，一名黄发老者并几名仆人已恭敬候在门前，远远见狄应下朝返来，小跑着凑上前去，接过他递来的缰绳，一名仆人跪伏马下，额首触地，待狄应踏着他的脊背落地后，方才起家。

“嗯”，狄应这才抬脚朝书房走去。

在郎中诊断出尤良身怀六甲时，他幸运觉得妇人的灵魂已经放过他，看来他错了。

错得离谱。

疾风忽起，院中栽植的花草同时扑簌簌狠恶闲逛，墙角那棵即将色彩褪尽的梅树顷刻之间生出满枝的嫩芽，继而长成花苞，又在瞬息之间绽放出大片大片的白花，不等人惊奇赞叹，便已纷繁掉落，如雪花般飞舞坠地。

下人们瞬息卸下一口气，恨不得飞奔而出，慑于主子常日里的严肃，脚下仍循序有致。

那名妇人的幽灵就在府中，乃至・・・・・・另有她未出世的孩子，他们随他从疆场来到都城，来到将军府，以报当年夺命之仇。

“是”，徐管家眼皮半垂，脸上除了恭敬别无其他。

“都下去吧，徐管家留下。”狄应推开碗碟，俄然出声。

待最后一个仆人回身关拢门扇，脚步垂垂走远，狄应仓促睐了徐管家一眼，又敏捷落下，言语中透着几分踏实，“尸身现在那边？”

痛苦持续了半盏茶，就毫无征象地消逝了，半点残留的陈迹不存，仿佛刚才不过是诸人同做一场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