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赶紧跟上，当回到酒楼时，饭桌上的菜已经上齐，正往外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他面上赤色尽褪，惨白如纸，嘴唇青得发紫。模糊地，小九乃至能够感遭到那人满身正不成按捺地颤抖着。

话至此，两人沉默，皆是满面郁愤，仰屋兴嗟。

楚羿看看碗中被夹了一大筷子肉丝出去，不由又昂首去看那十四岁的少年。只见小九笑得美滋滋的，那稍显青稚的面庞上嵌着一对大眼，乌黑溜圆的眸子清澈亮，怯生生的，就仿佛那一不谨慎窜出树林的松鼠，兔子似的……

楚羿纵使不昂首，亦猜获得那叫人讳如莫深之人姓甚名谁。果不其然，少顷便听得另一人直呼天理国法。

少年惊觉有异，神采不觉间便凝重了几分，他又连唤了几声“公子”，楚羿方才回过神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墨客相谈甚欢，楚羿与小九则是冷静用饭。只是那两人聊到鼓起，时不时便会拍桌大笑，引得世人侧目，小九也不免要停下筷子，无声朝隔壁打量上两眼。

捕风捉影之事不堪列举，不成尽信，却又不成不信。

此言一出，江南墨客顿时双目一亮，惊呼道：此句出于《论道》，莫非兄台亦读过清流先生之著？！

只是一向以来，对于沈清流，世人皆是只知其文，不见其人。如此埋没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久而久之，大师心中不免都多了几分测度与猎奇。

故事说完，小九举目望望这熙攘人流，轻叹道：“我总觉得人于这世上，言行当如一。万言难抵一行……独善其身也好，袖手旁观也罢，若一人之行正如其口中之言，便是心安了，又怎用得着同别人辩论？又何况，道存于心，本就是本身的道，旁人又如何争得去呢？”

楚羿垂了眸夹菜，淡淡回道：“亦没甚么要紧的，银子算是借的，总得有个偿还之处。只是我偶然要他找上门来，偏又不能‘摧辱’了他，两难之下，便只得胡乱写上两句对付了。”

楚羿不觉停了手上行动，状似偶然地朝那劈面少年瞥却，安知却正撞见那人眼神闪躲地低下头去。

毕竟无风不起浪，皇城根下的百姓耳聪目明，固然吐血半盆一定失实，可若听者故意，抽丝剥茧的，总能从中揣摩出个一二来。

罔顾君威臣纲，此等犯上之事，皇上莫非不知？

官话里夹着方言，偶然还得操心揣摩揣摩，才气猜出对方说得是甚么。可即便如此，两人聊起留京数日以来的见闻，亦是越聊越投机，越聊越纵情。

天赋下之忧而忧，读书人胸中自有乾坤。常日里若不开口，多数只因话不投机。而现在幸逢同道中人，满腹的怨声便似开了闸的大水，倾泻而出，滚滚不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规戒弊端，慷慨陈词，痛斥世道险恶不公。常常说至动情处，竟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