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扶着天帝坐下，卿尘晓得是急怒攻心，劝道：“皇上请息怒，保重龙体。”

卿尘偷眼往外看了看，一杆紫玉狼毫笔握在手中，却不知该写些甚么。目睹天帝那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奏章，一动不动，涓滴未曾在乎屋外，不由得更添几分忧急。

夜天灏哈哈一笑，径直往宣室里去了。

“够了！”他还要说，天帝挥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用力之大连本身都踉跄一旁。

卿尘心中一凛，涿州，天寒地劣，山高路远，这一去怕是便不能回了：“皇上三思……”孙仕安已跪在地上：“皇上，涿州苦寒之地……”

金猊火炉中虽点的红旺，暖和如春的西宣室却满盈着叫人堵塞的冰冷和死寂，直到太子出去跪在地上，天帝都没昂首，也不知过了多久，将手中的条陈合起，点头道：“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竟杀人放火也学会了，朕的好儿子。”

卿尘起家将折子放至案前，又瞥了一眼屋外：“皇上……”

吴起钧额头排泄汗来，忙道：“殿下言重，臣岂敢。”

天帝声音怠倦而痛苦：“不必了，你替朕拟旨……”停了好久，终究持续说道：“太子自入主东宫以来，犯警祖德，不遵朕训，霪乿肆恶，难出诸口，自本日起废为庶人，贬放涿州……”一字一句，痛心疾首，说到最后，竟是老泪纵横。

夜天灏嘴角立即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天帝看着跪在身前的儿子：“你当真，白费朕一番苦心。”

俄然一阵脚步声本身后传来，雪地里收回纤细声响，有人踏雪而来，在他身边站定，长袍一掠，竟也跪在了厚厚积雪中。夜天凌微觉惊奇，扭头正看到夜天湛那双温润的眼睛：“四哥。”

红耀耀的销金火盆上，热浪逼的屋中九龙华帐如同隔了水看，盈盈晃晃。夜天灏出京前，卿尘设法要谢经带去一纸短信，不知那“红颜未去，娇儿将至，心如有情，当图此生”几个字可否撤销夜天灏求死之心，若他对鸾飞尚存情义，或者还好，若恩断义绝，那便是不去涿州也无用了。

卿尘捧着这道多少人期盼已久的圣旨，悄悄的出了西宣室，有内侍过来低声道：“郡主，七爷和礼部虞大人来了，要通传吗？”

“这是为何？”听不出涓滴起伏，夜天凌淡淡道。

卿尘跟着送到内里，低声道：“殿下同皇上毕竟是父子，何必如此相逼？”

“你！”天帝猛的站起来，手指太子，身子气得颤抖，头上袭来晕眩，竟一晃几乎跌倒。卿尘和孙仕安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皇上！”

卿尘走到案旁，手中之笔似有千斤之重，黄绫刺目，朱墨似血。写完了呈到天帝面前，天帝挥手不看：“去宣旨。”

天帝打断他们道：“朕意已决，你等不必多言，卿尘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