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站在案前，内心忐忑，夜天凌终究抬了昂首：“为何换方剂？”

史仲侯神采惨白，沉默了长久的时候，将红缨头盔缓缓取下，放至身前，昂首道：“末将，无话可说。”

史仲侯脸上色彩落尽，惨淡惊道：“殿下！”十年之间，他深知夜天凌的手腕，待仇敌尚且无情，何况是出售玄甲军之人，若连他杀也不能，便是生不如死了。

西域一战，史仲侯得夜天凌赏识从一个边疆偏将连晋数级，以后在玄甲军中屡建奇功，名扬天下。这时想来心底不免百味驳杂，他沉默半晌，低头道：“末将不敢居功。”

夜天凌点了点头，再道：“西域平叛，你领兵横穿戈壁，逐敌千里，大破鄯善、高昌、精绝、小宛、且末五国联军，而后率一百死士夜袭鄯善王城，不但取了鄯善王性命，还活捉其大王子回营。残剩几国溃成散沙，有力再战，纷繁献表臣服，西陲安定，你居功至伟。”

夜天凌回身看着这些跟从他南征北战的玄甲兵士，缓缓说道：“圣武十四年，本王自军中遴选将士组建玄甲军，次年玄甲军一万精兵大败西突厥，一战成名，迄今已整整十三年。这十三年里，平南疆，定西陲，战漠北，玄甲军存亡胜负，皆是一万兄弟，万人一心。”他顿了顿，深夜般的眸子缓缓扫视。虽隔着不近的间隔，世人却不约而同地感受被他的目光洞穿心腑，那幽深精光，如冷雪，似寒星，透过漠原苍茫，直逼面前。

夜天凌没有立即说话，傍晚下世人看不清他的神采，唯见他唇角悄悄下弯，构成一个峻冷的弧度。他似是在考虑史仲侯的话，稍后只听他缓缓道：“圣武十七年，西域诸国以于阗为首不平我天朝统治，意欲自主，本王率军平乱，当时候你是镇守西宁的统护偏将，本王可有记错？”他说着看向史仲侯。史仲侯俄然听他提起多年前的旧事，微微怔神，与他目光一触，竟似不敢对视，垂首低声道：“回殿下，是。”

夜天凌蹙了眉，一挥手，黄文尚如蒙大赦，走出行营擦了把汗，对卫长征道：“多谢卫统领！”

夜天凌微微点头，再叫一人，那人是冥衣楼现在玄甲军神机营的部属，捧上一个笼子，翻开黑布，内里是两只体形小巧的信鸽。

冥执极无法，卫长征苦笑。

黄文尚张了张嘴，再迟疑，稍后回道：“王妃医术远鄙人官之上，下官实在不敢妄言，但看药效，应当是无碍的。”

昨日在王妃面前回：殿下在行营措置军务，召见了几人，未睡。王妃倦靠在软椅上，半阖眼眸，眉心淡痕愈深。

别的一名流兵伤的重些，若不是两名玄甲侍卫搀扶着，几近不能站立，神情却极其气愤：“史将军，你没想到我还活着，更没想到当时固然混乱，我却看到是你下的手吧？”他将身上衣衫一撕，暴露胸前层层包扎的伤口：“我身上这一剑拜你所赐，几乎便命丧当场！迟将军又与你有何怨仇，你竟对他暗下杀手？你觉得别人都认不出你的伎俩吗？将军的剑法在军中威名赫赫，那个不知？却不想杀的竟是本身兄弟！”